汪展鹏抬头示意楚爸不用多说,“绿萍情绪太激动了,让她跟我们回去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在此期间,楚濂也好好想想未来的打算吧。”
“爸爸……”紫菱开口,汪展鹏看她一眼打断道:“还有你,紫菱,从前我总是满足你的任何愿望,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只学会了掠夺?你好好想想,这一回你做错了什么。”
紫菱顿时涌出眼泪。费云帆自然不服想为她辩解。
李初一却已经自顾走下楼来,闻声出动的舜涓跟在她身后。
所有想再说话的人只好闭嘴。
李初一走到汪展鹏跟前,“爸爸,我们走吧。”
“不先收拾一下东西吗?”
“不用,”李初一摇摇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割舍的。”
楚濂闻言,神色复杂。
楚妈哭出声,“绿萍,绿萍,你是要离开这个家,决心不再跟我们做一家人了吗?”
“我不知道!”李初一哭着摇头——真的会眼瞎的呀!“我真的不知道——我想离开这儿,不被任何打扰地好好想一想。”
“好,”楚爸站在楚妈身后,点头说道,“绿萍,你好好休养,任何时候想通请给我们电话——你总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我和你妈妈的儿媳妇。”
嘿,你儿子都没表态你替他绑定铁打的老婆真的好吗?
这个时候,战战兢兢的工人再度走了进来,再度把一个大牛皮信封给绿萍,“给您的。”
牛皮信封在此时的楚家,几乎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所有人都害怕,一打开它,就有无尽的灾祸和苦难倾泻而出。
重头戏来了。李初一愉悦地想道。
不过她的演技已经练出来了——表情惊恐,双手发抖,一副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的表情。
所有人都猜到这个信封里面不会是好消息。楚濂和紫菱尤其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绿萍,不要打开它,好吗?”汪展鹏开口说道,“这个所谓的‘仰慕者’毫无疑问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他想扰乱你的生活,想伤害你!不要看,相信你的内心,好吗?”
“……不,”李初一浑身战栗——必须为自己的演技点赞!“我得看,我得知道所有的真相……”她双手哆嗦地扯开信封——又是一堆照片、论述严密的文字,甚至还有一盘录像。
“录像是为了让观看的人确信事件发生的时间。”仰慕者贴心地写道,“不然被丈夫和妹妹共同欺瞒的女神你,也许会不小心相信他们俩辩解亲密来往只发生在你婚前的解释也不一定。这样就太让我痛心了!”
楚濂和紫菱不是说他们相爱是情不自禁的,是发生在过去的美丽的错误吗?好,没有婚姻的契约,妹妹勾搭姐姐的男朋友不算特别大的罪过好了。那么,已经为他□□的妹妹再和亲姐夫勾搭在一块呢?
打的又是谁的脸。口口声声已经挥泪斩情丝的楚濂和紫菱?还是坚决维护妻子的费云帆?
啊,简直太满意了。李初一给自己点个赞。现在这个效果才不枉费她费心的安排和卖力的演出啊。
楚濂和紫菱简直目瞪口呆。其余人已经失语。
李初一在心里呵呵地笑。这两个人是脑残吧,“仰慕者”已经能挖出他们时日已久的过去,难道会挖不出时间未几的现在?
或者正是因为众人相信“仰慕者”可以。在这种手段的震慑之下,楚濂和紫菱仍然言之凿凿保证婚后再没有牵连,所以众人选择了相信。
如果不是李初一手握有确凿的证据,也一定会像其他人一样相信他们了吧。
录像被放映出来,楚濂和紫菱在寻梦湖边相拥,与四周美丽的风景融在一处,能让不知情者会心一笑。
但是他们相视的目光、牵在一起的手、紧紧久久的拥抱、还有浅尝辄止的亲吻,都让在场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婚姻是非常排他的一种关系。尤其中国人的婚姻。千百年来,忠诚始终是婚姻中不变的主体。对任何一对夫妻来说,婚姻之外的男女都应是性别鲜明、拒之千里之外的。任何一点暧昧,都是因为心中已经遐思蔓延。所以不可原谅。
李初一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老娘想这样做很久了!
接下来的过程各种兵荒马乱。但最终李初一达到了目的:绿萍和楚濂的婚姻解除,楚濂作为过错方支付了一大笔赔偿费和补偿费,以后每个月还有一笔不菲的赡养费。
跟那种分手后希望对方越过越惨的心态不同,李初一衷心祝愿楚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楚濂也不要穷困潦倒,不然她的赡养费岂不是要消失无踪?每月定期支付的这笔费用,可比当年她去上班领到的工资还准时还丰厚许多。
除此之外,费云帆也有所表示,毕竟他对紫菱可是真爱,所以必定会帮她擦屁股的——也许还有一点为了他的公司计吧,毕竟紫菱如今是他公司风头正旺的代言人,她的形象问题会影响产品乃至公司的声誉。
其实李初一当初看小说和电视剧的时候,就真心觉得费云帆对紫菱的爱比珍珠还真——君不见紫菱和楚濂多次纠缠,费云帆非但不敢责备她,反而急急凑上前去表白和挽留?
这在大多数男人,简直是不可能的。李初一曾经有一位女同事,跟老公结婚十年,感情也还行,有一回他们俩吵架了,女同事就闷不吭声跑隔壁县城去泡温泉,在当地开了个房。等她泡够了想开了就回家了,但不久她收到了一条同事的暧昧短信——事实证明是同事开玩笑发错了。但他老公那里却像捅了马蜂窝,打电话骚扰发短信的同事、去公司闹事不说,后来还查到了女同事的开房记录,这不得了,两厢结合,妥妥认为自己被戴绿帽了。女同事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车轱辘一样就一句:“你承认,我们以后好好过下去。”没有的事肯定不能认啊,女同事就直接被家暴了。然后事情持续了一年,女同事只好起诉离婚。彼时李初一见过一回她老公,两只眼睛里的光芒已经变得疯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初一会得出一个阴谋论的结论:同事老公是等着无中生有以此为借口离婚脱身呢!事实上真不是,那男人死活不愿意离婚,大庭广众之下哭着诉说有多爱老婆。但是她得先承认她出轨了。不然日子没法过下去。
所以,不要小看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占有欲。任何与忠诚有关的事情,都可能被上纲上线。
费云帆现在有多爱紫菱,紫菱婚后的背叛在他心里埋下的刺就有多深多痛。
何况费云帆是个万年恋爱人。所谓万年恋爱人,就是缺了爱情不行,看他的情史就知道了,他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真爱。紫菱现在固然是真爱,保质期多久还真不好说。
所以李初一压根没想过把紫菱和费云帆的婚姻给搅黄。她没这个闲心和精力,这两个作男作女迟早就会被自个作死。何况还有一个已经恢复自由身的神级作王楚濂在一旁虎视眈眈。
李初一完全可以预料得到,这三个人未来生活是何等的兵荒马乱。
但这些都跟她无关了。她人现在躺在汪家她原来的床上,一颗*丝的心却在计算自己的资产和以后每个月的收入。
跟做梦一样。真正的李初一,靠自己几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终于不用早起辗转去上班,应付动辄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客户和上司了吗?
当然如果让李初一选,她不会乐意用健康的腿来换金钱。再多的钱也不换。但是事已至此,她余生注定不良于行,那么被补偿许多许多钱,也是好的。
李初一躺在床上,静静地流泪(一定是入戏太深了!)。
门被扣扣地敲响,汪展鹏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女儿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不由地叹一口气,“绿萍,你不要再多想了,以后在家里爸妈会照顾你。”
以后你不是要跟便宜妈闹离婚,奔向真爱沈随心的吗?
李初一可不敢当真,“爸爸,我是不是很失败?事业没有了,婚姻没有了……我以后怎么办呜呜……”
说起来,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汪展鹏也有过错,何况女儿变得这样缺乏安全感,他难免内疚,口头的承诺不能让女儿安心,那就实际把属意未来分配给绿萍的财产现在就给她吧。
划到名下的庞大的财产确实抚慰了李初一一颗*丝的心。她的心情“日渐好转”,脸色也逐渐红润,唯一烦躁的是紫菱见天的跑回娘家,哭哭啼啼地诉说她有多情不自禁,有多后悔,请求原谅的心有多诚恳。
汪展鹏和舜涓责备的态度渐渐软化。毕竟是亲女儿。
李初一却烦不胜烦,联系房屋中介看好了合适的房子,跟汪展鹏和舜涓两人提出搬出去。
汪展鹏和舜涓当然不同意。后者尤其激动,“绿萍,不可以,你现在的情形不方便独居!万一磕到碰到……你留在家里,妈妈可以照顾你。”
“我是个成年人,总不能一辈子附随父母生活,而且我的腿虽然断了,但装上义肢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李初一坚持道,“何况,别说只是走路,我以后还想着继续跳舞呢。”
话她是笑着说的,三分是玩笑,有两分也是认真。
汪展鹏和舜涓一起沉默下来。
他们都知道李初一还没有说出口的理由是为了避开紫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出口责备妹妹一句话,但是也拒绝跟她交流。
这种抗拒的态度的隐含意就是:我不想看见她,家里有她,就没有我。
可是他们能要求小女儿再也不要回娘家来吗?
不能。他们舍不得,做不到。何况还想着随着时间流逝,姐妹俩的芥蒂能消除。
如此,只能寄望于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了。
汪展鹏和舜涓只好同意,帮李初一搬家,并在她的要求下,对紫菱保密她的新住所。
“爸,妈,我不恨她,”李初一淡淡地道,“但是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承担起后果,她无视姐妹情谊破坏我的爱情和家庭,就应该预料到我也会放弃我们的姐妹感情。她可以哀求,但是否接受,却是我的自由。”
而李初一的答案是:不,永不。
她不必对此宣之于口,引来任何人的不赞同或劝告。她知道自己的坚定就可以了。
不是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就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应当彼此在乎、互相保护和爱惜,对方做不到,就把他(她)当无关的陌路人吧。
这是她两辈子共同下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