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螭颇费了一点工夫,向他哥解释了一下他其实是在放狠话……没想到薛蟠脑洞十分精奇地,就这么拐到“阿弟你又叫海猫给你讲奇怪的故事”上面去了。薛螭无奈,又解释了一番,薛蟠于是继续愉快地“重点错”。如此,兄弟俩“嬉闹”了一阵,末了薛螭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孩纸,能别这么懂歪楼,好么?就在薛螭感叹这楼怕是歪得都没办法扶起来之际,没想到下一刻就由薛蟠给正回来了。只见后者想到什么,收起方才玩闹的情绪,很是低落地说道:“阿弟,我、我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女人了。”薛螭见他哥连姨妈都不喊了,心中很是满意的;只是如今去想这个,也太早了些。于是他道:“哥你想那么多作甚?横竖那位王夫人在京城,我们在金陵呢,轻易见不着的。”老王估计不会南下,而他们薛家短时间内亦没有上京的计划。不说薛家,光薛螭自个,未来定是要上京的……不管怎样,这至少是五六年之后的事了。待到那时候,薛蟠自然知道怎么面对老王的了——就算不知道,起码不会如原著那般把对方当亲人一样掏心掏肺掏全副家财啊!——是的,薛螭对他哥的要求,就是这么低!不过,这时候还真能看出来,何嬷嬷对薛王氏的“洗脑”,已是颇有成效了。像他哥薛蟠现在九岁左右,放在现代还是个万事不忧心的孝子没错;可放到这个,十五六成亲、十□□当爹、活到七十已经是古来稀的年代,这岁数,多少得要知事的了。——再说。区区一个王夫人,他哥就已经觉得难以面对;若然叫对方发现,站在薛家对立面的,还有整整一个王家……那该怎么办哪?——薛螭这话可不是瞎掰的。上面也说了,何嬷嬷作为下人,没人在背后指使,哪敢谋害主子。可若说何嬷嬷是王夫人安排的钉子,薛螭却觉得不可能:毕竟,何嬷嬷是薛王氏的奶娘!这说明,在薛王氏甫一出生,何嬷嬷就被安排到薛王氏身边了。能做到这点的,就只有薛螭的外祖母、王老夫人。大抵是在外祖母没了之后,何嬷嬷才“转手”到王夫人手上的。……哦,所以薛王氏应该不是王老太亲生的吧?要是亲生的,王老太这偏心程度,绝对比得上史太君了。不说这个了,继续正题。老王嫉妒是真,“我不开森、得让你也跟着不开森”是真。可若说要害薛王氏小产嘛……薛螭仔细琢磨过:首先,薛王氏又不是王夫人院子里的姨娘丫鬟,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好吧,老王素来“手长”,这种插手别人家的事,说不得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种行事周详、逻辑慎密、扫尾干净、偏偏随机性极大的法子,不似是老王所为——薛螭估摸,这位更偏向一击即中、然后祸水东引式的;再者,老王凭借小产之计弄惨了妹纸,估计心灵上已经获得了满足eads;逆天破命。如今姐妹俩一南一北隔着老远,平素就是书信往来,交杂不多。待到薛蟠出生,且表现得明显与老王心尖尖的贾珠各种无法比——这样子,不止不会引起老王的嫉恨,说不得还能叫对方充满自信呢。既如此,老王这会儿,又怎么可能想到让何嬷嬷去“养废薛家儿孙”呢?——若是薛螭这些假设没错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夫人被当枪使了。而且对方还是上赶着去当这枪的。使枪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王、家!——薛螭的这个想法,方才便从郑嬷嬷那里得到了证实:这点心方子,哪里是京城的王夫人给的,分明是京城王家!大抵是王家发现了王夫人的动向,非但没阻止,反而顺水推舟。薛螭猜测,王家应是先阻了王夫人那种“粗暴有效、轻易烧不到其头上、但很容易扯出何嬷嬷”的法子。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孜嬷嬷这根大钉子。接着就是提供方子,以及后续的扫尾工作。话说这个“点心方子计”,安全归安全,成功率是真不高。对此,薛螭倒是觉得有些庆幸,这事儿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了——不然,有了现成“替罪羊”的王家,为了对付薛王氏的第一胎,这一计不成,后续恐怕真不知还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至于后面让何嬷嬷潜移默化薛王氏去养废薛家儿孙,自然亦是王家的手笔,继续王夫人当那替罪羊——反正这位很乐意做这种,让看不惯的人不开森的事,叫人随便说两句定会乐呵呵地去下命令的。日后若是不小心曝光,首当其冲的就只有老王,这王家完全不受影响。后者甚至还可以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去玩“大义灭亲”,顺手收获薛家的好感度呢。——如此,何嬷嬷的有恃无恐就能解释了:有整个王家作后盾呢,这“安全感”,哪里是区区一个王夫人可以给的。——另外,王家缘何这般处心积虑?对此,薛螭心中嗤笑不已。不都说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铁”,王家可不就是因为贪心不足嘛。而且,看看这下作的手段:先是嫁了薛王氏到薛家来,又压着薛征不能有庶出子女;然后就是令薛王氏迟迟生不出嫡子,如此薛王氏为保住嫡妻地位只能紧靠娘家;当然,也不能真叫人绝后,拖个几年就好,只是日后薛王氏的孩子,女儿就算了,是嫡子的话,就务必养废。后继无人的薛家,没了那往上爬的机会,可不就只能死死依附着王家、继续做个商户?当真是算无遗策!薛家若只是普通商家,恐怕就是发现不对,亦得乖乖认栽、认命。幸好薛家不是,或者说,薛征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薛螭心想。他爹薛征这会儿定是瞧出王家的狼子野心了,只是没底气闹翻脸而已。想到这里,薛螭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