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帮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与楚山帮交好的几个门派开始到六扇门喊冤,要求六扇门彻查此事。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就算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六扇门能力有限,财力有限,人手有限,什么都有限,还要管这么宽的地方,所以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深究下去。
在城中,象楚山帮这样的帮派,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消失了一些,就当是大浪淘沙,优胜劣汰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山帮总舵的废墟之上就象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似的,一直不散,无论晴天还是雨雪天。
有一天夜里,一名美艳的女子怀抱一名婴儿来到这片废墟前,她眼神灼灼地望着一株正从阴霾中缓缓生长出来的小树。
这名女子正是分娩之后的“楚老四”,也是由化魔血祖一手打造出来的半妖尤物——小青!
小树幽绿如同夜间的猫眼,结出的果实却鲜红如血,散发着一股邪魅的异香。
小青抚摸着这树上唯一的一枚果实,遥望着幽暗如地狱一般的夜空,轻声道:“花开时节已过,该是结果,收成的时候了……”
果实中有一道青色的烟气流入小青的掌心,小青对着小树嫣然一笑,极媚,极艳却又极清纯,她仿佛在勾引着这棵树似的。
树微微地摇着,仿佛应承了某件事。
一阵风吹过,小青与婴儿如同烟气一般地飘散了,独留下这棵树和树上的红色果实在黑暗中闪着邪魅的光芒。
……
贫民区乙字第五十八分区内。
齐运东与一大群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的平民从神策军的畜牧场内走了出来。
他们这群人为了挣得贡献值,被神策军集体安排在官营的畜牧场内养猪养牛养羊以及种草。无休无止的体力活,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只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挣得两顿饱饭,如果干得再勤快一些,还能偶尔分到一点肉。
齐运东拎着一挂肉,这是他近半个月辛苦劳作的奖赏,他喜孜孜地往家里走。他的家虽然不大,但在贫民区内却是令人羡慕的独门独院的小宅子。
走出畜牧场没多远,就是与五十八区毗邻的五十七区了。这个区域是地鼠帮的地盘!
地鼠帮是由街头混混组成的黑帮,以抢劫和倒卖物资为生,旗下的六千多人,个个都是在道上混了很多年的亡命之徒。只要逮着机会,什么人的东西他们都敢抢,包括神策军的。
他们的组织松散,成员平时都是分散在各处,只有出任务之时才会聚在一起。
齐运东紧紧地怀抱着猪肉,神情警惕地走在阴暗的陋巷中。
只要再过三条巷子就能看到家了!胜利在望!齐运东心情不免有些小激动。
不过这个地方是地鼠帮抢劫的高危地段,需要非常小心才行。
齐运东以前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地鼠帮帮众的位置,从而能及时地绕路躲开,所以他从来没有被抢过。
只不过,今天例外!
刚入巷子,他的后脑勺就遭了一记闷棍,倒地之前,他看到了几个身穿乱七八糟的衣服的人来到他身前。
这些人服饰虽然不统一,但腰间都系着草绳,这是地鼠帮的标志。草绳系得越粗越多的人,代表他在帮中的地位越高。
地鼠帮的人抢走了猪肉,又在他身上翻了翻,没翻出任何东西。这几个混混便朝着齐运东的头脸狠狠地踢了几脚,骂了一声:“穷鬼!”,然后施施然地走开了。
经过巷子的人不少,但没人愿意看齐运东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堆被扔在街边的垃圾似的。
过了很久,齐运东满脸是血地爬了起来,趔趔趄趄地往家中走去。
离家越近,他的心就越慌。今天又是空手而回,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妻儿失望的眼神。
到家了……
不一会,屋里就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和小孩的哭声,齐运东摔门而出。
他狂吼着跑出来,漫无目的地跑着,直至累得瘫倒在地。
黄昏了,他才从雪地中醒过来,一直呆坐到夜色完全降临,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家中走去。他的眼神阴郁,就象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夜色如墨,黑暗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响。齐运东恍然未觉,他只是麻木地走着。
忽地,在路旁的一个垃圾堆里,长出了一棵黑色的小树,树上结着一枚漆黑如墨的果实。果实闪着幽魅的光芒,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齐运东霍地回头,盯着这棵树,这枚果实。
这个时候,在他身旁有许多人踽踽而行,有些人就在黑树旁边走过,但没有一个人去看这一株奇怪的小树!
这棵树,这枚黑色果实似乎天生注定就只会被齐运东一人发现似的!
齐运东被黑色果实吸引住了,这枚果实散发出来的浓醇的甜香一丝丝地钻入齐运东的鼻端,如同一根绳索牵引着他走过去。齐运东摘下果实,放入口中,刚咬第一口,果实就化成一道黑色的光芒钻入他的咽喉,融入他的五脏六腑,化成了他的血肉,筋骨和经脉。
烧灼的痛感袭来,血液如同岩浆一般地沸腾起来,齐运东痛得嘶声狂叫,他倒在地上,在垃圾堆旁翻滚起来。
行人看不见他!
在这些人的眼中,垃圾堆旁空无一物。
但就算看见了,也只不过认为这是一个疯子吧,烨阳城内到处都能看见这样的疯子,多一个也没什么奇怪的。
齐运东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自己的血液烧成飞灰,飞灰凝结不散,变成透明后又转为黑色,最后再变回他原来的躯体。整个过程就象凤凰经历涅槃,浴火重生一样。
“重组”之后的齐运东有一双漆黑如同暗夜一样的眼眸,他象幽灵一般地走过街头巷尾,回到家中之时,已是深夜,他的妻儿匀称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小屋里清晰可闻。
齐运东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的目光落在了炉灶旁边的那一柄杀猪刀上。
在畜牧场内,他是专门负责杀猪的,他知道运刀之法,知道如何用最少的力气剔下猪身上的每一块肉。如果不是生于乱世,凭借这一门手艺,他相信自己可以生活无忧,但现在,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而过去都已是泡影了。
他已不可回头。
他,齐运东,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好饿!”齐运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饥饿感袭来之时,就象蚀骨的酸液一样流遍全身,让他的身体就象火烧一样地痛。
他扬手一招,数米开外的杀猪刀就凌空飞到了他的手中。
这柄刀被磨得很锋利,刀锋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就象齐运东的眼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