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胆子也算不小,此时还是被吓得小心肝噗通乱跳。小心戒备着,生怕它突然扑来。
不过我很快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状况。
刚才没太注意,这玩意是被一条黑布吊在梁头上,手上抓的不是刀和自己的脸皮,而是一些香烛和纸钱。
尤其这人的身材比张老三的要高大壮实多了,各方面都有所不同,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种不详预感。
当下壮着胆子凑近过去,很快证明这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一具尸体。但不是张老三的,而是另外一人。
“嘶。”
我抽了一口凉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又死了一个。
竟然又死了一个。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已经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最重要的,这个人偏偏就死在我的铺子里面。
“这下麻烦大了。”
我有些头大,人死在我这里,这事还能说清吗?
夜半三更,整个十字集又热闹起来。
很快香火铺子前面便围满了人,当把尸体抬出来的那一刻,人群顿时炸窝。
“又死了一个,跟上个一样,太恐怖了。”
“肯定是鬼怪干的,看来咱们集上有不详的东西。”
“得去找主事说说,请先生做场法事,不然指不定还会有人倒霉。”
众人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一而再发生这种诡异事件,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浓浓阴影,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很快,十字集的几个主事的都来了,年龄最大的二爷甚至只穿了条裤衩子跑了出来。
看到尸体,几个老家伙脸都白了,活了一大把年纪,他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好半天还缓过神来,让人将尸体抬走之后,才把我叫到一边,劈头盖脸的一堆问题抛了出来。
我头都大了,此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哪里想到这种邪门事竟发生在我的铺子里面。
幸好他们都还算明事理,听我一番叙述后也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我,最近市集有些不太平,让我万事注意点。
这一晚过的有些心惊胆颤,快到凌晨时候,才感觉有些倦意。
正想休息一会,小九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见面便神神叨叨的向我伸出两根手指。“鞋子,两个消息。”
“有屁快放。”我瞪了他一眼。
“死的那个人,是麻六。”
他指的是死在我铺子里面的男人。
我微微一愣,回想一下,从形体上,的确跟麻六非常相似。
麻六也是十字集的人,不过我对他不是太熟,也是偶然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他的事迹。
怎么说呢,这是个跟张老三蛇鼠一窝的家伙,人品也不是太好,平时喜欢偷鸡摸狗,名声很坏。
早年麻六有一个婆娘,但结婚第二年就跑了,听说是经常被家暴,受不了逃走的,所以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
“第二个消息呢?”
小九深吸一口气,声音放的更轻了。“据可靠消息,张老三和麻六的死,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伤,而是失血过多而死。”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他们检查过尸体了,两个人身体内的血都被抽干了,达到九成以上。”
两人对视,大眼瞪小眼。
想到了一些事情,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很清晰的一条逻辑,人体内的血液流失达百分之四十以上,就有生命危险,九成以上的话,那是必死无疑。
可是昨天晚上,从我听到动静到见到麻六的尸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血液流失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而且除了麻六自己身上,店铺里面根本就没有血迹。
因此可以得出一条结论,麻六在进入店铺之前,体内的血液就已经消失了。换言之,他在进入店铺之前,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自己进入店铺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和小九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冷战,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所以,那些人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咱们十字集,真有可能出了什么妖孽。”小九眯起眼睛说道。
我沉默了,半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露出个诡异神色。
“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我收回目光,深吸口气,阴恻恻的说道:“九娃,你还记得半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吗?”看他有些疑惑,我又提醒了一句:“王寡妇。”
小九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发白,惊呼道:“卧槽,你别吓我,你意思是说……”
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王寡妇原名叫王月娥,是外村嫁到十字集的,婚后当年,她的丈夫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
在这个僧多粥少的年代,一个年轻的女人守寡,加上她本人长得又非常标志,可想而知,方圆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媒婆前后往她家跑了不下七八次,却都被回绝了。
就这样,王月娥一守寡就是近十年。
可就在半年前,王寡妇突然被人发现怀孕了,没有人知道孩子爹是谁。
消息一出来,整个十字集都热闹了,尤其那些想吃葡萄却没有吃到嘴的,就差没登门指着鼻子骂了。
原本事情闹腾了一阵,也慢慢平息下来。可突然有一天,十字集计生委主任王大富带着两个人去了一趟王寡妇家,没人知道他们在王寡妇家说了什么干了什么,结果第二天,王寡妇便跳井自杀了,一尸两命。
无巧不巧,当时王大富带的两个人,就是张老三和麻六。
整个十字集的人都心知肚明,王寡妇是冤死的,从井里捞尸体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下去,当时还是我主动挺身而出,替王寡妇收的尸。
民间有那么一句俗话“背朝天,万事安,面朝天,要翻天。”我清楚记得,王寡妇的尸体正是面部朝天。
这说明王寡妇是带着强烈的怨念而死的,这要是在以前,肯定要烧尸封井,杜绝后患。
不过人们都念她平时善良,没有把事情做绝,只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分开两地埋了。
埋葬的时候我也全程参与,用的方法是“蜻蜓点水”“阎王镇尸”。
王寡妇的棺材是竖着葬的,头下脚上。而那个装着婴尸的罐子,是用铁水浇灌的,外层抹上朱砂,保证他们不会出来害人。
“鞋子,难道你怀疑,张老三和麻六的死,跟那件事有关?”
我冷笑一声,道:“嘿嘿,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了吗?这三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当时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总之,王寡妇是他们逼死的,心里有怨气,很可能是她回来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