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在便利店内买了两袋的零食,带着叶零一块儿回了酒店,何寻由于在Gay Bar受了不小的刺激,到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就说要先回房睡觉了。
叶零见他站在门前错把银行卡当门卡刷了半天的呆萌样,不禁笑出了声,“姚浅,你朋友挺逗啊!”
姚浅早已习惯了何寻的二蠢,“他啊,小孩子一个。”他打开房门走进去,将零食放在桌上,转身去了洗手间。
叶零靠在墙边,有些感慨地说:“你以前也这么评价我。”
姚浅莞尔一笑,没说什么。
叶零从袋子里拿出两罐啤酒,自己先开了一罐,等姚浅洗完手出来,将另一罐丢给他。姚浅稳稳当当地接住,喝着酒走到床边,“没想到会那么巧遇见你。”
叶零就着身旁的椅子坐下,“我也没想到,确切来说,你五年前突然失踪,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姚浅苦笑着轻叹了一声,又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包薯片,整齐地撕开封口,“运气好,被人救了而已。”他答得云淡风轻,仿佛当年的事只是他生命中一笔素色的白描。
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两人相互看着,谁都没有开口。
“咔嚓”一声,姚浅咬了片薯片,终于打破了这不寻常的寂静,叶零喝了口啤酒,食指在桌上画着圈,“我记得那时候你说要去上海,之后就杳无音讯了,我和蓝铭枫四处打听,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姚浅,那年在上海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类似的问题蓝铭枫今天也问过,如今叶零又来问,姚浅忽然意识到,有些事终究瞒不了一辈子,“想知道?”他心里烦躁,忍不住又想去摸烟盒。
叶零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十分严肃地回了三个字,“想知道。”
姚浅对上他的目光,轻叹了一声,“好。”
叶零松开手,姚浅看着落在身旁的烟盒,想了想,终究没有去拿,“你知道我去上海是为了拉赞助,‘锦簇’当时处于非常时期,我想保住公司,就必须冒险。”
叶零点点头,表示理解,姚浅十指扒拉着床单,继续说:“温子杭给我的活动企划书确实很不错,假如那场时装秀能办得成,锦簇绝对能够摆脱困境,他料准了我一定会赌这一把,所以骗我去上海拉赞助,说介绍个靠谱的投资商给我,可同时,却又找了杀手想暗中做掉我。”
叶零猛然一怔,“你说什么?”
姚浅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站起身慢慢褪去了上衣。他的身材很好,皮肤呈稍浅些的小麦色,只是在心脏偏左的位置有道伤疤,即便过了多年,仍留有淡淡的痕迹,“这里曾经嵌了颗子弹,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他摸着心口,那时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
叶零走近了一步,伸手小心地碰了碰,“疼么?”
“早不疼了。”不知不觉五年都过去了,姚浅甚至已经忘却了当时那种疼到麻木的感觉,反倒伤痕成了一种铭记。穿上衣服,他坐回到床边,“温子杭这招够狠,我要是死在上海谁知道?他的人只要做得干净点,把我的尸体一并处理掉,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叶零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幕后黑手居然会是温子杭,“你会不会搞错了?温子杭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姚浅冷笑一声,拿过啤酒猛灌了一口,“那我问你,锦簇现在归谁管?”
叶零被他堵得没了话,半晌才回道:“……温子杭。”
姚浅将手里的啤酒罐重重地砸在床头柜上,“要不是他背后搞鬼,这老大的位置就算我不坐也轮不到他!”
叶零见他动了气,连忙上去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发火,我相信你。”
姚浅调整着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叶零等他好些后,才又坐回去,“我知道你委屈,可是生气解决不了什么。”
“的确。”姚浅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会尽量心平气和地去看待这件事。”
“这趟回来是为了报仇?”叶零太清楚姚浅的为人,这家伙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五年前温子杭这般算计他,这口气他又岂能咽得下去。
然而姚浅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极端偏执,相反他只是淡淡答了一句,“不全是,工作更重要。”这话从姚浅口中说出来倒也不奇怪,他从前就是个工作狂,只不过那时是为了自己公司,如今却是为了安锐。
“好吧。”叶零接过姚浅递过来的薯片,送了两片到嘴里,“这件事,蓝铭枫知道吗?”
“我没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叶零眨眨眼,很是困惑,按理说以蓝铭枫的身份地位,姚浅有他帮忙更能事半功倍才是。
但姚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所考虑的,远比叶零要多得多,“蓝家与温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温老爷子待人很好,可惜孙子没良心。”他又下意识地摸到伤口的位置,“我要报仇,就势必与温家闹翻,铭枫夹在中间只会里外不是人,我不想他为难。”
“所以你就假装不认识他?”
姚浅愣了愣,“你知道?”
他这话问出来,反而换作叶零震惊了,“不是吧?我随便瞎猜的,你还真装作不认识蓝铭枫了?”
姚浅对天翻了个白眼,恍然觉得叶零也没比何寻正常多少,“我本来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可那家伙真是一根筋,我拿他没办法。”
叶零听后却乐了,“我就说你装了也白装,蓝铭枫多精明一人,就你那点伎俩哪里糊弄得了他?”
“他哪是精明?分明是简单粗暴!”姚浅又想到在洗手间里的那个强吻,摇摇头叹道:“我也自认倒霉,回香港头一天就被他撞见。”
叶零笑着打趣,“你们这叫有缘分。”
姚浅不以为然,“都五年了,再深的感情也该磨没了,难说蓝铭枫对我已经……”
“嘘——”叶零食指抵住双唇,“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真灵验了有你哭的时候。”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提示有一条新短信,他迅速瞄了眼内容,然后将最后一口酒喝了,“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姚浅也不留他,“那好,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叶零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姚浅说:“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义不容辞。”
“谢了,回头联系你。”
叶零离开酒店后转而上了一辆车,驾驶座上的男人眉目俊朗,性感的双唇紧抿着,勾勒出一股禁欲的美感。
“差不多都问清楚了,你来得太快,不然我还能再问问他跟安锐的关系。”叶零坐在副驾驶座上,夜风透过窗户吹进车里,打乱了他一头的碎发。
“没关系,反正我周末约了安锐吃饭。”蓝铭枫手握方向盘,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他左耳仍塞着耳机,而另一头则连着窃听器的接收设备。
叶零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动作挺快啊!”
蓝铭枫倒也十分坦白,“我怕再拖下去他会一头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叶零其实挺看好他们这对,当初姚浅猛追蓝铭枫的时候他可都看在眼里,如果只是因为某人单方面的死脑筋就要分手,对另一个人来说真心有够冤枉。
不过这样闹一闹也好,姚浅以前倒追蓝铭枫没少花心思,也该让他感受一下被追求的滋味了,这样还有助于坚固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蓝铭枫摘下耳机,手指缠着耳机线甩了两圈,“继续简单粗暴就好了。”
叶零想到刚才姚浅对蓝铭枫的评价,一下子没忍住便笑出了声,“真是一物降一物,姚浅这辈子恐怕注定要栽你手里了。”
“还得多谢你的帮忙。”
叶零一点儿不客气,“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行。”
蓝铭枫赏了他一个特鄙视的眼神,“不就是包你和你家那位悉尼时装周之行的全部费用吗?瞧你这点出息!”
“本人胸无大志,就这点出息,让蓝老大见笑了。”叶零吐出舌头对蓝铭枫扮了个鬼脸,孩子气得很。
那晚蓝铭枫将叶零送回去后,又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他突然想到多年以前,姚浅曾问过他,“被子弹打中是不是会特别疼?”
那次是他被人寻仇,肩上中了一枪,记忆中那是他和姚浅在一起后唯一的一次受伤,当时他安慰姚浅说:“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可是今天,当他听完姚浅对过去遭遇的描述后,肩上乃至心口都一并开始剧烈地疼痛,仿佛姚浅中的那一枪也打在了自己身上。
夜色渐浓,蓝铭枫闭目冥思了许久,再睁开眼时,眸色深沉阴鸷,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冷峻,他拿过手机,给他手下一个叫沈昊的人打了通电话,“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他眉间的褶皱慢慢舒展开,唇边反倒勾起了一抹冷笑,“温家大少爷,温子杭。”
(To be continued)
[2013-11-15 19:30:00 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