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茵果然说话算话,那天早上,蓝铭枫离开家的时候,门口再没有那两个门神守着。
那时是早晨七点四十分,平时这时候姚浅还没出门,蓝铭枫想趁着他上班前去见他一面,有些话不说清楚,他心里实在堵得慌。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按了几次门铃之后,来给他开门的竟是个上身赤.裸的男人。
蓝铭枫看着眼前与他差不多身高的唐颂,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日见着就不怎么喜欢,如今看来,这第一眼的感觉来得也并非平白无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唐颂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蓝铭枫一把推开,他熟门熟路地冲进卧室,首先入目的便是衣衫.不整的姚浅。
“你来干什么?”姚浅坐在床上,背上垫着个枕头,他的口吻凉薄至极,此刻看着蓝铭枫,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蓝铭枫微微一愣,款步走了过去,“你昨晚跟他睡一起了?”他低声问道,望着姚浅的眼神里尽是悲伤。
姚浅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着,忽而唇角一扬,笑着回答,“是啊,怎么了?”
蓝铭枫的两手迅速握成拳头,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我妈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你从哪儿听来的?”姚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慵懒地抓了抓略显凌乱的头发,“我和你妈只是一块儿喝了下午茶,我们聊得很愉快,至于聊天的内容,我想她应该已经转达给你了。”
蓝铭枫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说的不是真的,我们明明都挺好,为什么要分开?”
“蓝大少爷!”姚浅突然挑高了语调唤了一声,他脸上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眸中深刻的冷漠,“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糊涂?我们早应该在五年前就已经断了,藕断丝连真的没什么意思,你也是快结婚的人了,就不能把外头那些感情债都理理清楚,别让你母亲操心了成么?”
蓝铭枫暗自做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和我分手?”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姚浅回答,则又跟上一句,“我不喜欢温小茶,也不会娶她,如果是因为那天在饭店的偶遇让你感觉不舒服了,那么我道歉,我答应你,会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我……”
“你不用给我任何承诺。”姚浅打断他的话,低垂着双眼,“我离开你,只是因为我不爱了。”似乎不想说再多,他当即下了逐客令,“唐颂,送蓝先生出去。”
一直站在门口的唐颂这才走了过来,“蓝先生,请吧。”
蓝铭枫哪里肯就这么算了,他手指唐颂,又质问姚浅,“难道是因为他?”
姚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而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却使劲地抓住了床单,“我和唐颂的关系,如你所见。”
旁人再多的挑拨离间也比不过姚浅这句话带来的伤害更沉重,蓝铭枫当即甩门而去,在姚浅看来,却是对彼此的解脱。
唐颂长叹了一声,略显无奈地看向姚浅,“你明明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拿我当挡箭牌?”
姚浅抬眸扫了他一眼,下床从衣橱里取出一件衬衫,“你又知道我喜欢他。”
“嗯。”唐颂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昨晚你做梦,一直在喊着他的名字。”
姚浅闻言一愣,手里的动作也顿了顿,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扣扣子,“昨晚真是麻烦你了,不过你怎么会上了我的床?”
他刻意转移话题,唐颂也没必要太过执着,便顺着他的话回道:“因为你说冷,所以我就……”他没好意思把话说全,毕竟说是学着狗血影视剧里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丢人。
而姚浅却会意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之后姚浅走进洗手间去洗漱,唐颂靠在门边问他,“你烧退了么?”
姚浅含糊地应了声,等洗完脸走出来,才又说道:“没什么事了,多亏了你的照顾,我给你做早餐吧。”
“你还会做早餐?”对此唐颂表示很惊讶,他原本以为像姚浅这样的人,肯定是家里请了佣人,专门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其实以前的姚浅确实是那样的,“我五年前出了点变故,之后长时间要一个人住,就学着做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吃多了也腻。”
“说得也是。”
姚浅给唐颂准备的早餐是大排面加荷包蛋,他在上海的时候最喜欢吃公司门口那家面馆里的大排面,后来也学着自己做,倒学得有模有样,“大排是昨天弄的,本想晚上下面当宵夜的,没想到……”念及昨晚自己的失态,他不禁自嘲,“呵,不提了,你尝尝吧。”
“嗯。”唐颂咬了一口,旋即赞道:“好吃啊!”
姚浅笑笑,自己也尝了一口,忽然门外响起一串门铃声,紧接着姚浅就听见何寻在外头大喊,“哥,你快开门啊!”
姚浅跑去给他开了门,就见何寻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他走了两步,看到餐桌前坐着的唐颂,不禁愣了愣,“这位是?”
“他叫唐颂。”姚浅走过去,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坐下,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何寻挨着他坐下,暗自将唐颂打量了番,“我刚买早餐回来看见蓝大哥从你这儿出去,脸色好像不大好看,你们怎么了?”
姚浅不乐意多谈蓝铭枫的事,只敷衍着回了句,“没怎么,说说我让你查的事。”
何寻下意识地瞄了眼坐他对面的唐颂,姚浅看懂了他的意思,又接了一句,“放心,他是自己人。”
何寻耸耸肩,既然姚浅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放心了,“首先是咖啡书吧和新北拍卖行,如你猜想的一样,这两家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叫周权,而王绍阳是他的秘书,周权偶尔会出入咖啡书吧,但那里的员工都不知道其实他是老板,他们只以为老板是王绍阳。”
何寻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了几下,接着念道:“再来是天狗之眼,这件拍品还在宣传期间,周权和王绍阳曾多次出现在咖啡书吧,据服务生回忆,当时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姚浅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第三个人是谁?”
“我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何寻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
“这么说来,还是和天狗之眼有关吗?”姚浅摸着下巴思考着,“那萧毓和江城的目的该不会也是天狗之眼吧?”
何寻突然插了一句,“这样的话,安先生是不是就有危险了?”
两人互对了个眼神,神情都略显凝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唐颂却开了口,“我觉得不太对。”
另二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他,“怎么说?”
唐颂放下手里的筷子,“因为苏伊被人推下楼是三个月前,而萧毓和江城进入有风也是三个月前,那时候拍卖会还没举行,所以我认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安先生。”
“三个月前?”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姚浅顿觉思路豁然开朗,“对了,是我一开始就把方向弄错了,其实三个月前才是关键,何寻,立刻帮我查一下,三个月前天狗之眼的所有者是谁?”
“好。”何寻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约莫过了五分钟,他停下动作,“找到了,三个月前乃至更早,天狗之眼的所有者一直都是……”他滑动着页面,指尖忽然一顿,“温子杭。”
姚浅和唐颂也面面相觑,“你说……温子杭?”姚浅没想到,他再一次将焦点放到温子杭身上时,竟会是因为这次的事件。
“没错。”何寻快速把查到的资料扫了一遍,“这个温子杭我倒是见过一回,上次我被温小茶的车撞了,后来温子杭也来了医院,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赔偿金,他是温小茶的哥哥。”
“这些我都知道。”姚浅轻叹了一声,不禁感慨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其实我和温子杭有点私人恩怨。”
“啊?”何寻眨眨眼,不解地问道:“我看温子杭为人挺不错,那样的人你也能跟他结仇?”
“你懂什么?”姚浅不想与何寻讨论温子杭的为人如何,反正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大家都觉得温子杭温文尔雅,不像坏事做绝的人,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回归正题吧,我们假设萧毓和江城的目标也是天狗之眼的话,那么温子杭一定也和这次的事件有关,‘天狗之眼’中藏有秘密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现在我们要调查的就是,究竟有谁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我猜温子杭是一个。”
唐颂紧接着他的话说道:“那我猜萧毓和江城也是知情人。”
姚浅点点头,“更大胆地猜测,萧毓、江城,以及温子杭,这三个人可能彼此都认识。”
“那我猜……”何寻左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才说:“我猜周权和王绍阳也知道。”
“完全正确。”姚浅难得给了何寻一个赞许的眼神,“那么接下去,我们就顺着这三条线开始调查,何寻,腿伤没问题了吧,可以回来帮我了?”
何寻笑着打了个“OK”的手势,“必须的。”
(To be continued)
[2013-12-08 19:30:00 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