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高, 看得远。
刘彻很小就喜欢在未央宫的高处看整个长安了。
汉代流行夯土建筑, 也就是说,就算受限于材料建筑结构等方面的问题, 房子不可能建很多层,也能利用高高的基座, 造出高楼来。
未央宫长乐宫这样的宫廷建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谓非壮丽无以重威, 当初就是用来形容汉代皇宫的。而想要达到壮丽的程度, 无非就是高大,这样一来, 气势自然就出来了。
站在未央宫任何一座宫殿的外面,抬头仰望, 都能把脖子给抬酸了。
“是此处就是此处了小心些”刘彻走在前面,手虚抬着,想要扶一扶陈嫣。少年时就是这样做的, 但是现在再也无法自然地做出这件事了。
此时韩让等宫人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下方, 想要劝,但又劝不动。生怕上面两个小祖宗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但凡掉了一根毫毛, 他们这些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时候甚至劝都不敢劝, 怕声音大了一些,惊动了两个小心翼翼爬屋顶的人。
没错,就是爬屋顶。
汉宫的建筑物已经比较高了, 但在屋顶一块, 只会更高。数年前, 刘彻还是个少年人,性格在诸位兄弟中也是很调皮的。爬到屋顶上这种事就是那时候做的因为这个,他可是被教训的厉害
当年袁盎劝说文帝不要在下山的时候驰马,就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刘彻当时已经是太子了,这种行为的性质是一样的,想不被喷都难但是道理归道理,要是知道道理就不会犯事了,这个世界还不早就大和谐了
现实就是,刘彻知道这很不对,但是年轻人逆反心态作怪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
知错道歉,永不悔改那个时候的刘彻可以说是中二满满了。
只有陈嫣觉得没什么,因为防护措施做得很好宫中的屋顶本来就为修理留下了通道,再加上刘彻上屋顶的时候一群人护着,能出什么事呢并不比普通的爬山活动来的危险程度更高了。
她甚至在刘彻偷偷上屋顶的时候,被他裹挟为同犯也没有说什么。
这一次,又来了屋顶。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了,本应该很炎热的,但今日大概是要下暴雨了,此时正风大,十分舒爽。
汉代衣裳都是宽大的,风一吹,立刻就鼓了起来。
刘彻和陈嫣在屋顶上站稳了了,刘彻就指着城中的方向道“那边是尚冠里那边是东西市上林苑在那个方向,竟也隐约看得清楚那处,阿嫣与朕去过”
刘彻说起这些都是很感慨的,转头看向陈嫣,发现她站的稳稳当当的,笑道“阿嫣少时有些怕高,如今倒还好了。”
“是人都有些怕高,我其实还好。”陈嫣这也是实话实说。有些人觉得自己畏高就说自己有恐高症,其实畏高是很正常的,除了极少数喜欢刺激的人,忽然站在高处都会有不适应的恐惧感。但真正的恐高症会把这个反应扩大很多倍,生理上出现一些难以控制的反应,常见的应该是呕吐什么的。
刘彻放在陈嫣身上的目光非常柔和,他似乎是在特意营造一种相对轻松一些的氛围。
“阿嫣愿意与朕说说这些年在外的事情吗”刘彻想起来马车上陈嫣把玩小匕首的一幕,忽然间觉得心乱了一下。
他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直接来说吧,那一刻他想要留下陈嫣的心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或许这就是他了,喜欢新鲜的有趣的有挑战性,甚至是危险的东西,而那一刻的陈嫣,确实危险到了让他情难自禁的地步。
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是很奇怪的,在漫漫时光的进化中,因为生存,他们刻下了很多本能。比如说趋利避害比如说繁衍后代但有的时候又会有完全相反的本能出现,喜欢挑战危险,排斥繁衍人们将这种称之为潜意识对基因的反抗。
刘彻现在很难说不是处在这种本能里。
陈嫣想了想,将那一年多在海外的时光拣了要紧的说了说“这天下其实是很广大的,大汉知道周边的匈奴南越,最多知道往西去有乌孙大月氏这样的国家,更多就很模糊了,其实这还差得远呢”
陈嫣伸出手在空中画起世界地图来“一直往西去,那里有一国,名为罗马,这是阿嫣与陛下曾经说过的。罗马与大汉一样,都强横一时陛下知道罗马是如何来的吗”
其实刘彻并不见得对罗马感兴趣,罗马实在是太远了,远到对大汉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对说这些的陈嫣很有兴趣他能听她说一辈子的话。
陈嫣说起了自己的海外经历,有特别有趣的地方,也有很辛苦很危险的时候。说实在的,很多事刘彻并不觉得她有必要以身犯险,他并不见得理解这些,最多就是因为这是陈嫣做的,所以他愿意尝试着去理解而已。
但是听她讲这些故事娓娓道来,感觉又不一样了。
陈嫣会说海上生明月,漫漫海途中,明月日出夕阳繁星渔获,生活简单无趣而又瑰丽。会说起天竺时见识他们信奉本地的神明,那是另一种不同的虔诚,将自己渺小成一粒尘埃
会说起那些善战而又爱奢华的中亚人这些人擅长经商,精明无比。
“那块土地十分贫瘠,我曾听人说,贫瘠的土地适合诞生商人,因为靠土地无法生活,这倒是有些道理那些人往来于东西方,赚取丰厚的利润。对了,我开的海上商道最该防备的就是这些人,因为这原本是他们的饭碗来着。”陈嫣说到这些的时候无比放松,这些都是她擅长的领域,无论说多少都说不完。
刘彻想了想“昔日吕太公治齐地大抵也是如此罢穷则思变。”
陈嫣的眼睛里有真心实意的快乐然后有些事情刘彻就明白了,或许那些事情是真的很危险,以陈嫣的身份本可以不去做这些。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他难道就做的少了吗为什么要做这些按照别人的要求,他大可以当一个守成君主,照着祖父和父亲的路走下去,又是一轮盛世,谁都会满意的。
但他偏偏不干
硬要说的话,他可以说是大汉开国以来命最好的一个皇帝了,继位顺利,而且继位之后有良好的底子国家国库充盈,七国之乱又将不安分的诸侯王给打掉了朝堂之中不说处处都好,也确实是有一批相当得用的人才至于人才不够的问题,人才永远都是不够的。
守着这样的优越条件,只沿着先代的路去走不管别人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总之刘彻是不乐意的。到了他这个时候,总该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吧
现在看陈嫣,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这些就是她想要做的事业,所以她才会在这上面做出很多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虽然刘彻并不太明白陈嫣为什么着迷于这种事,并且把这些当成了自己的事业但,怎么说呢,反正也有不少人不理解他的,这种事情换位思考就懂了。
“阿嫣在外经历了那些危险难道不怕”理解归理解,但这个疑问还是依旧存在的。
陈嫣想也不想“自然是怕的,我是最惜命的一个了陛下应该知道的。”
确实,陈嫣小时候的一些事就能看出了,她真的是一个挺惜命的人。所以当初陈嫣跑掉这件事才那么有冲击力,虽然感觉上陈嫣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应该惊讶的,但她那么个爱享受生活惜命的人,忽然什么都抛下了,就为了出走,这
“只是有些事做的时候,就会忘了惜命。”说到这里,陈嫣洒脱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什么都不做,舒舒服服地呆在家中,谁又敢保证能活到第二日呢屋檐下掉下一块瓦片,一场风寒,一匹惊了的马这些都是能要人命的”
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这个问题或许可以用概率得到一个大概的数字。但问题是,事情一旦发生在某个人身上,那就是百分百了所以有的时候讨论概率,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若是因为怕事就什么都不做了,不是因噎废食了么”
刘彻静静地听着陈嫣说话,陈嫣说的这些相对于两人过去会讨论的一些东西,其实已经浅显了很多。如果两人的谈话有旁观者,现在这些至少处于能够听懂的程度这就类似后世的学生讨论物理和历史,即使是学渣,也能听懂历史老师说的话,但是换成是物理老师就说不定了。
但是他们以为的听懂就真的听懂了吗那也太天真了
去回答历史问题和物理问题的时候就会明白,前者的深入思考一点儿不比后者来的少所谓听懂,只不过是知道了这个事儿而已,背后蕴含的历史世界里的种种规律,原本不懂的人依旧是不懂。
刘彻身边有很多很多的女人,但是她们永远都学不会像陈嫣这样思考问题,更不会有她的想法和志向。
这样一想,刘彻又有些苦笑了。正是因为陈嫣的心太大了,所以他才会无法留下她。
登高望远够了,两人这才下了屋顶主要是过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再呆在屋顶上就真的危险了。看到两个小祖宗落了地,韩让心里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刘彻这个时候兴致还很高,便道“阿嫣要不要去长乐宫”
“长乐宫”陈嫣有些不解,现在长乐宫住的是王太后吧她去那里做什么
刘彻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说起小时候一起在长乐宫玩弹弓的事情。宫中飞鸟很多,特别是冬日里,真是随随便便打。
“这个时候将要下雨了,哪还有飞鸟”陈嫣好笑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道“嫣陪着陛下走走罢待会儿嫣还要去椒房殿找阿娇姐姐呢。”
有点儿失望,但又不是那么失望。
“阿嫣这一回就留在长安罢如今这样多好”刘彻忽然道。其实他本来打算慢慢将这话说出来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出来。
陈嫣怔了怔,下意识地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道“且看看罢还是习惯呆在外面了。”
刘彻正准备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前方忽然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儿”
韩让立刻让小宦官去问,不一会儿小宦官回来,满头大汗道“前面是韩美人陛下令人将这一路清一清,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底下人便去清人谁成想韩美人正好在这一路,听说是陛下来了,韩美人便说要留下见见陛下。”
刘彻肯定是不愿意有其他人打扰他和陈嫣相处的,所以提前派了人来清场。不然这一路的,怎么也得遇到几个宫人嫔妃什么的。宫人也就算了,他们会站到一边去行礼,还不用管他们。嫔妃则不同,怎么也得搭理一下。
“怎么这样不懂事让”刘彻正准备说话,陈嫣却打断了他。
“那是阿于么”陈嫣眼睛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曾经的熟人了她知道这个韩美人是刘彻找来的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说实在的,她肯定是不想见对方的,那太尴尬了,不只是对对方,对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不过看到了熟人,她下意识地开了口。
刘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陈嫣说的是谁,点头道“是阿于,不过如今她回到宫中,已经是女官了,朕让她去了韩美人那儿,教导教导规矩。”
陈嫣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这反而让刘彻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若是阿嫣想见见阿于,朕让她过来”
“不必了”陈嫣回绝得很干脆,她倒是挺有兴趣见见故人,但对方明明是韩美人身边的人,单独来叫她说话实在是有些古怪了,甚至有可能让阿于在韩美人那里不好做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陛下,嫣先回椒房殿”陈嫣觉得今天可能只能先到此为止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本来就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影过来了是韩美人。
虽然宫人都劝说她不要过来,但谁又能真的对她动手呢人家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前段时间还是最受宠的。如今看着淡了很多,但宫廷之中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人家马上找到机会就能起来,到时候韩美人要报复他们这些小虾米,不能更容易了。
于是一个不察,还是让韩美人出现在了刘彻的眼前。
“陛下”韩兰眼睛有些红通通的这些日子她可受够了冷清凄苦其实她的日子远称不上苦。只是一则,日子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之前过惯了花团锦簇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就加倍难受了。另外,宫廷之中,日子苦不苦的,也很难单纯用物质条件来衡量。
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即使是皇后的日子都难过,更不要说是妃嫔这些人了
韩兰入宫还不久,而且等于说是一入宫就深得宠爱,所以她不懂,宫廷之中的女人,受到冷落才是日常或许有的人能够盛宠一时,但那也就是一时而已。今后长长久久的岁月,就要靠着回忆曾经盛宠时候的荣光与美妙度过,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话在宫里是很恰当的,甚至稍显乐观了一些千日,那就是快三年了,大红大紫的嫔妃能有三年的好日子,这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现在的韩兰带着宫外女子的天真她觉得自己只要主动出现在刘彻面前,还是可以挽回他的只要给她这个机会。
其实这宫中,哪个女人又缺乏手段呢可是也没有谁能够留住想留住的那个人。其实这就看出来了,这并不是手段的问题。而是当刘彻自己做出决定之后,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至于平常这些手段为什么会有作用只能说,还有一点儿喜欢的时候,手段无论是高妙还是拙劣,基本上都是有用的。但一旦没有了喜欢,也就不存在耐心了,手段是好是坏,刘彻都是不想理会的。
刘彻看不到韩兰眼睛里的委屈示弱,这个傻姑娘不明白,喜欢的人委屈示弱,这才有用。如果是不喜欢的人做出这个样子,只会让人觉得烦躁又麻烦而已。
所以纵使韩兰极力地表现出可怜的样子,就像她在女闾中学到的那样,也只得刘彻劈头盖脸一句“你怎么在此处不是让宫人清了这条复道”
韩兰脸上的神情呆住了,她委实没有想到,自己楚楚可怜地过来,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她在女闾的时候,这可是压箱底的绝技,用出来就没有失败的时候这其实就是韩兰不知道了,刘彻见识的手段各种各样先不说,就算她没有见识这些手段,她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对于刘彻来说,想要一个美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得到的这样容易,他哪里还耐烦处处迁就怜惜一个小美人反正他自己爽就够了。
陈嫣这个时候在刘彻背后无声叹息因为怕尴尬,人过来的时候她就避到刘彻后面一些宫人身边去了。当然,如果对方盯着她,这肯定是避不过的,但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刘彻身上,所以也就还好。
这个时候陈嫣真是再次见识到了刘彻身上薄情的一面,当然,她并没有因此指责刘彻的意思。实际上,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如果按照现代人的标准来看,这个时代但凡是有点儿经济基础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因为他们肯定都会有一两个供他们消遣的婢妾。
更何况刘彻是皇帝,如果一个皇帝对妃子喜新厌旧,没有太多怜惜之情也要在意这个时代看不过去的东西就太多了。
刘彻觉得自己这就算是应付过了韩兰,便转头道“阿嫣走了,你不是要去椒房殿朕送你过去今日这就要暴雨了留宿椒房殿一夜罢。明日朕派人送你和阿娇一起回堂邑侯府到底是你和阿娇的父亲,只要宫中不挂白,阿娇去送送也无妨。”
其实这就是刘彻特许了的意思虽然以陈娇对亲生父亲的感情,可能并不会太在意这个,但这件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很大的恩典了。
刘彻这一声,陈嫣真是想藏都藏不住了。只能尴尬地走出来,故作无事地道“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一抬眼,就和这位韩美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陈嫣将对方眼里的惊讶收进眼底。
说实在的,陈嫣也有些惊讶。之前她听陈娇说过韩美人和她的相似,陈娇说这个不好形容。韩美人和她的相似很微妙,其实也就是六七分而已,天下人总有相似的,只要认真去找,就没有找不到的。
但韩美人的这个相似,某些部分和她真的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就像她才是陈嫣的姐妹一样,陈娇与她相比,竟像是一个和陈嫣毫无关系的路人了。
听陈娇的形容,陈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看到真人她懂了真的很像呢。
特别是身形也像,两个人面对面,就像是一对姐妹花一样。
相比起陈嫣的惊讶,韩兰心里的惊讶就大得多了她是听说陈嫣回来了,但亲眼看到却是没有的而看到的第一眼,虽然没有其他人介绍,但是她还是一下判断出对方就是陈嫣了。无他,她也看出了两人的相似。
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现在出现在宫中,又有刘彻刚刚的称呼,还有什么判断不出来的呢
陈嫣没有说什么,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了一下,发现对方看她的神情格外复杂复杂一些没有什么问题,想到两人的情况,对方神色再复杂也不奇怪。问题是,陈嫣有一种感觉,对方似乎是早就认识自己的,那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神情。
这个时候陈嫣真是再次见识到了刘彻身上薄情的一面,当然,她并没有因此指责刘彻的意思。实际上,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如果按照现代人的标准来看,这个时代但凡是有点儿经济基础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因为他们肯定都会有一两个供他们消遣的婢妾。
更何况刘彻是皇帝,如果一个皇帝对妃子喜新厌旧,没有太多怜惜之情也要在意这个时代看不过去的东西就太多了。
刘彻觉得自己这就算是应付过了韩兰,便转头道“阿嫣走了,你不是要去椒房殿朕送你过去今日这就要暴雨了留宿椒房殿一夜罢。明日朕派人送你和阿娇一起回堂邑侯府到底是你和阿娇的父亲,只要宫中不挂白,阿娇去送送也无妨。”
其实这就是刘彻特许了的意思虽然以陈娇对亲生父亲的感情,可能并不会太在意这个,但这件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很大的恩典了。
刘彻这一声,陈嫣真是想藏都藏不住了。只能尴尬地走出来,故作无事地道“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一抬眼,就和这位韩美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陈嫣将对方眼里的惊讶收进眼底。
说实在的,陈嫣也有些惊讶。之前她听陈娇说过韩美人和她的相似,陈娇说这个不好形容。韩美人和她的相似很微妙,其实也就是六七分而已,天下人总有相似的,只要认真去找,就没有找不到的。
但韩美人的这个相似,某些部分和她真的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就像她才是陈嫣的姐妹一样,陈娇与她相比,竟像是一个和陈嫣毫无关系的路人了。
听陈娇的形容,陈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看到真人她懂了真的很像呢。
特别是身形也像,两个人面对面,就像是一对姐妹花一样。
相比起陈嫣的惊讶,韩兰心里的惊讶就大得多了她是听说陈嫣回来了,但亲眼看到却是没有的而看到的第一眼,虽然没有其他人介绍,但是她还是一下判断出对方就是陈嫣了。无他,她也看出了两人的相似。
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现在出现在宫中,又有刘彻刚刚的称呼,还有什么判断不出来的呢
陈嫣没有说什么,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了一下,发现对方看她的神情格外复杂复杂一些没有什么问题,想到两人的情况,对方神色再复杂也不奇怪。问题是,陈嫣有一种感觉,对方似乎是早就认识自己的,那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