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新月被那双冷冷的黑眸吓了一跳,赶紧松开瘸子的手,尴尬解释:“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瘸子收回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出房间。
苏新月也甚觉尴尬,自己睡着竟然还死死抱着瘸子的手,刚才那个梦境……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苏新月揉揉太阳穴,她在梦里瞧见的都是原主的过往生平,而且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记下了梦里的一切。
算了,她连穿书这样的离奇事件都遇上了,相比起来,这个梦完全算不了什么。
睡了这一觉后,她明显感觉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头没那么疼,身上也没那么乏力。苏新月侧过头,便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水,以及一些西药。
想来这就是刚才瘸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床边的原因。
苏新月看了一眼瘸子拿回来的药,全都是些感冒药,不过苏新月感觉自己不像是感冒,极有可能是还没适应这具身体,因为睡了这一觉后她整个人利索多了,只是肚子饿得慌。
苏新月喝了一口水,发现旁边还有一面镜子,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现在的容貌,便拿起镜子对镜自照。
这一照吓了她一跳,书中的原主竟然和原生世界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过也好,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十足的信心,至少没有成为一个丑八怪。
苏新月放下镜子,又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声音,苏新月端着碗走出卧室。
破旧古老的厨房里,瘸子正坐在柴火灶前传递干稻草,透过灶门的橙色火光映照着那张俊秀的脸,倒少了几分孤傲冷漠,多了一丝柔和。
苏新月把碗放在灶台上,想着自己吃现成饭也不太好意思,而且家里的工分和粮食全是瘸子一个人挣来的,就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瘸子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如墨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探究,被明艳的火光映照得格外明亮。
苏新月知他肯定好奇自己的改变,便任由他打量。原主对瘸子从来没有好脸色,在家里也不做活,一直是等瘸子煮完饭,她跟着吃。
苏新月虽然没有吃过苦,但也无法做到像原主那样理所当然地欺压瘸子。她现在有了原主的记忆,也对这个世界和时代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一个人要挣两个人的伙食非常不容易,更别说对方是一个瘸子。
苏新月想了想解释道:“以前我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不过今后我不会欺负你了。”
瘸子不语,苏新月也没期待他的回应,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结婚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瘸子还是没说话,只垂着眼往柴灶里递柴火。
苏新月讨了个无趣,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做过一顿饭,更别说面对这么古老的灶台和大铁锅。就算她有心想帮忙,也没处下手,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捡了一条凳子坐下,支着一只手肘看着灶门前坐着的青年。平心而论,青年那张俊秀的脸足以让人忽略掉他是个瘸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人喜欢之辈,怎么落在这些山野村夫眼里,瘸子就那么不堪呢?
难道就因为他是瘸的?
就算是瘸的,这张脸也让人赏心悦目呀,甚至可以和开了挂的男主陆浩峰相媲美,都俊得各有特色。
“唉,你怎么不说话?就这么讨厌我呀?”
不过想了想,书中的原主懦弱自私,被别人算计又不敢自己报复回去,反而把气全部撒在瘸子身上,还给瘸子带绿帽,确实讨厌。
“算了,以前我确实不对,不该偷你的东西,不过今后我会买回来还给你的……”
苏新月一个人说了半天,瘸子还是一言不发,苏新月挑挑眉,“你该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正在递柴火的人终于起身朝她这边走来,“让开。”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好听是好听,却又带着一股冷冽之气。
这间厨房空间本来就不宽,灶台、水缸和木质碗柜几乎就将所有的空间都占完,苏新月坐在柴灶旁边,正好挡了他的去路。
苏新月不紧不慢地起身让他,“原来会说话呀!”
瘸子走到灶台后面,揭开锅盖,一股白气从锅里冒出,接着稻米的香味飘散而来,苏新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瘸子盛了一碗清粥,端了一小碟萝卜干出了厨房,就这样把苏新月晾在了厨房里。
苏新月:……
算了,原主对瘸子做的那些事儿,要是瘸子真不介意,那恐怕就不止是瘸子还是傻子了。
苏新月也从碗柜里拿出一只碗,去锅里盛稀粥。她一勺子舀下去才发现,这哪里是粥啊,这根本就是米汤,还没有她上大学时学校提供的免费米汤浓稠。
这也太寒酸了吧?而且瘸子都没有做菜,只端了一盘萝卜干,也就是今天晚上要吃萝卜干下米汤?
想她苏氏集团的千金,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
她一定要把男神好感值刷起来,天天吃这种东西、住这样破败的房子,而且还要挣工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新月端着一碗米汤走出厨房,便见瘸子坐在一张矮小的四方桌旁边,埋头吃着萝卜干喝着稀饭。
苏新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瘸子对面坐下,喝了一口米汤。萝卜干是腌制食品,她从来不吃,于是这顿晚饭她就这么喝了两碗原滋原味儿的米汤。
饭后,瘸子收拾碗筷,苏新月琢磨着如何与他开口说离婚的事儿,便道:“饭是你煮的,碗就由我来洗吧。”
瘸子极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他也发现女人非常不对劲,今天不仅没有像个泼妇一样骂他,也没有另起炉灶煮鸡蛋和白米饭,现在反而主动开口洗碗。
瘸子懒得去管她葫芦卖的什么药,既然她要洗,那就让她洗去。
瘸子把碗筷放在灶台上后,就去给院子里的作物浇粪水了。家家户户都有点自留地,不过瘸子没有,因为他是外来的,好在他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他在屋后挖了一小块偷偷种了点蔬菜。
苏新月对着灶台上的碗筷有些犯难,她虽没有洗过碗,但这事应该不难。只是突然面对这个没有洗洁精没有水池没有自来水的厨房,她简直不知该从何下手。
苏新月想了想,打了一盆清水,先将碗筷洗了一遍,他们的生活根本就没沾油,也完全没有用得到洗洁精的地方。
用清水清洗两遍之后,碗筷已洗干净,苏新月端起盆,正想把清洗碗筷的水倒入水槽,没想盆的边缘真好碰到放在灶台上的碗,“哐啷”一声,两只碗都碎了。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瘸子脸色微沉,苏新月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故意的。”
果然她天生笨手笨脚,不适合做这些事儿。
瘸子拿来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碎碗片清扫了。
苏新月在一旁看着他,试着问道:“你说我们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挺没意思的,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瘸子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瞧她。
苏新月从他眼里除了看见惊诧和狐疑,但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看来这瘸子对她确实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被逼无奈才娶了她。
不过瘸子也没有正面回应,估计是这婚不好离,若是就这样离了,苏家那群人肯定要找瘸子的麻烦。
毕竟苏新月若是离婚,肯定要回苏家住,苏家早就把苏新月当成泼出去的水,哪里肯收回去?
苏新月也在琢磨如何把被霸占的房子夺回来,在现在这个当头,确实不是离婚的好时机。
“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我看你好像特别讨厌我。”苏新月随后又补充一句。
瘸子脸上的神情变得更一言难尽了。
夜幕降临,世界变得一片漆黑,苏新月实在是无法适应现在这样的生活。
家里只有两盏煤油灯,那微弱的火光压根儿就没法照亮黑夜。
更要命的是,苏新月晚上喝了两碗米汤,尿频了。
瘸子家的厕所在外面的柴房旁边,要从院子走过去,在一个又小又偏的角落。
苏新月怕黑,而且又是第一天穿过来,走出门听见外面呼呼的秋风声,苏新月只觉得毛骨悚然。
最后,苏新月还是收回脚,去找灯下看书的瘸子,“陪我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