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没想到，只是远离哥谭一天，小丑就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正义联盟昨晚接到线报，一笔涉及神秘侧的交易正在纽约进行，疑似九头蛇余党。
回望过去的历史，九头蛇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搞事，并且声势一次比一次大，造成的后果一次比一次严重。最著名的当属二战时期，咆哮突击队在针对九头蛇的围剿行动中折戟，大半队员赔在里头，甚至包括了名噪一时的美国队长。
蝙蝠侠不敢轻视任何九头蛇的行动，他检查过阿卡姆疗养院的监控和排班，在重重担忧中奔赴纽约战场。
他们在这次行动中获取了超乎想象的成功，不仅截获了交易的药品，甚至连研制资料都搞到了一部分。以九头蛇的警惕，这种战利品实属意外之喜。
他甚至有闲心听了神奇女侠的调侃，给孩子们买了礼物。
紧接着，他听说跨海大桥炸了。
整个过程有种不同寻常的诡异，蝙蝠侠即使不在哥谭也仍旧关注着任何风吹草动，但偏偏在他深入敌营时，偏偏在他身处交易场所不得不屏蔽信号时。
一切发生。
每一个齿轮卡口都咬合得如此严丝合缝，永远有planB的蝙蝠侠第一次陷入了对手的planB，他的情报系统没有问题，唯一的可能是，小丑和九头蛇联手了。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糟的情况。
小丑虽然狡诈而阴狠，但他一直热衷于单干，有时还会反水打击其他黑帮。这也是蝙蝠侠默认GCPD管理不力时放出小丑的原因，没有好或不好的棋子，只要用对位置和方法，小丑也能成为平衡黑帮维持稳定的利器。
哥谭的改革绝不是暴力推行就能做到，家族与家族，黑帮与政府，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几乎每个家族之间都存在着血脉联姻，即使是胡闹如布鲁斯小王子，也经常要与其他家族的姻亲设宴交流。
但就像哥谭人说的那样，“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蝙蝠侠无从得知九头蛇的加入将把这风雨飘摇的老旧巨轮推向何方，但不论如何，不论九头蛇长出两个头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哥谭绝不是他们的游戏场。
车灯照亮窗外漆黑一片的花园。
孩子们回来了，布鲁斯收起蝙蝠侠的沉重表情。
“真希望他们没被吓坏。”
他转头对上沿着楼梯下行的女人，娜塔莉注视着由远而近的车灯，光影在她的脸上明灭。
“哥谭一直是这样吗？”
“或许吧，”布鲁斯含糊回复，“她总会好起来的。”
娜塔莉不置可否地耸肩，大门拉开，管家领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崽子进屋，看起来状态都有些萎靡。
布鲁斯皱眉看着他们。
但他最终只是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
“去休息吧，晚饭后来书房一趟。”
——————————————————
“我很抱歉，父亲，”迪克垂头站在办公桌前，“我很抱歉，我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布鲁斯凝视着养子通红的眼眶:“这不是你的过错，罗宾，它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
从书房的窗口可以眺望整个哥谭，高大建筑的哥特式屋顶参差错落。北方城市公园被狂徒们点燃，警笛彻夜高鸣，混乱仍未停息。
“……很多人都得到了你的帮助，”布鲁斯斟酌开口，“你做得很好。”
“还不够好，父亲。”迪克隐忍地小声抽泣。
蝙蝠侠看着这个快被自责压垮的孩子，仿佛看到刚开始义警事业时的自己。
他也曾无数次质问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更好一些，这个城市遭受的每一次灾难都在他的心上刻下伤疤。
但这不该是迪克的负担，也许有一天他会接过这身黑披风，也许有一天他最终要独自面对风雨。
不是今天。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他拍拍养子的肩膀，“叫伊莉雅进来，她今天怕是也吓坏了。”
————————————————————
然而无论是布鲁斯还是伊莉雅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托词。
女孩端着烤吐司进来，老神在在地跳上窗台坐下，心态平稳表情自然，与方才垂头丧气的迪克形成鲜明对比。
“你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
“人类永远在自相残杀这件事上创意十足，”伊莉雅冷笑一声，“也只有人类才会这样毫不顾忌地伤害幼崽。”
伊莉雅对布鲁斯教育幼崽的方式极其不满，战斗是幼崽必要的学习课程不错，但作为长辈怎么能就这么硬邦邦地不懂人心呢？
什么叫“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迪克小可爱差点瞬间爆哭好嘛。
守在书房门口的伊莉雅被空气中躁动的情绪撩拨得焦虑不安，她能理解迪克的痛苦，但她能给出的安慰也只能到此为止。
难道要她一脸沧桑地怒搓狗头说:崽，别难过，阿爸去宰了那个小丑。
别说旁观者，她自己都觉得有病。
蝙蝠侠忽略这句含沙射影的讽刺，转移话题:“我听说你在酒店看完了全程。”
伊莉雅点点头:“不错，你问我感想？小丑的妆化得太烂了。”
“这不是重点，”蝙蝠侠压抑怒火，“康斯坦丁说你是一个传奇法师。”
既然是传奇法师，必然拥有制止的能力，但她始终保持旁观。
蝙蝠侠不否认他看到女孩面色平静地对着血腥场景吃下一整罐猩红的草莓圣代时，有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她太冷漠了。
女孩却像被点炸了一般跳起来:“我的确有能力制止不错，我为什么要去做？”
“这是你的哥谭，这是你的城市，需要我说明我们之间的监视与被监视关系吗？”她尖锐提问，“如果我使用能力，你真的会感激我？而不是把我当成又一个写进planB的怪物？”
“我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伤害我自己？”
伊莉雅冷笑:“噢，蝙蝠，让我给你一个建议吧。”她的双眼闪烁银光，“让我这个看过所有世界线的怪物给你一个建议吧。”
真实之眼开启，无数世界线在她眼前推进，许许多多的人死去，许许多多的阴谋与错误，混乱，悲痛，战争。
小女孩睁着银白的双眸，冷漠如神明审判。
“如果你不改改自己非要针对队友写击破计划的毛病，”她说，“用不着小丑，你自己就能毁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