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再给梁希真一次机会，她肯定会提前做足功课，绝对绝对不会选择这个保留着混浴习俗的温泉乡的。
进了旅馆，因为两个人订的是一个房间，被自动默认是一同出游的小情侣，虽然也确实是这样，但是自动把他俩带到混浴池是什么鬼啊！
梁希真在来之前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上一次来日本的时候她是由绘理带着直接进了女汤，她一直以为日本的温泉都是分男汤女汤的。
直到他们被指了一条路，并且发给了特殊材质的浴巾，她还以为是男汤和女汤位置上离得比较近的缘故，并没有去考虑混浴这种可能。
两个人各自在更衣室换浴衣的时候梁希真还在想，这一家山里的温泉比她上次去的可保守多了，她上次跟着绘理和coco一起去的，是直接裸￥体下水的，这次好歹还能遮住关￥键￥部￥位。
真的，上次虽然泡的很好但是她想起她什么都没穿和一群不认识的女生泡在一个池子的水里她就忍不住打冷颤。就算都是女孩子她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她这时才恍然想起她来的路上梦见的白花花一片是什么。
都是女￥体啊我的妈，上次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了。
不过这次人性化多了人性化多了人性化多……卧槽！
在同一个大池子的两端看见彼此的梁希真和段宜恩内心都是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人性化个鬼啊！
梁希真精神恍惚地下水，蒸腾的白烟迅速将她的身体淹没，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轮廓。
段宜恩也下了水，大概是出于同一种心理，双方都没有向对方的方向靠近，各自据守一片天地，互不侵犯。
其实如果不提刚进来时受到的冲击，泡在温泉里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梁希真努力放下其他想法，不去想离她不太远的地方就是她男朋友的□□，也不去想上一次和绘理她们一起泡温泉的经历，渐渐沉醉在水汽里。
难怪日本人会那么喜欢泡温泉啊，梁希真不无迷醉地想，从锁骨到脚底每一块骨头一寸一寸地酥掉，就算是神仙也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两人就这样仿佛隔着云端遥遥相望，倒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打破这种平衡的是这间温泉旅馆的另外一家游客，应该是一家人新年出游的，男女老少十分齐全。
其实还是挺有素质的，也不吵也不闹，一家子聚在一起小声聊聊天，互相倾吐对彼此的爱和关心，讲述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本来应该是很温馨的画面，但是对于梁希真这种比纸还薄的脸皮厚度，穿得这么少身边还有陌生人在闲聊简直是公开处刑。
她只好换了一边。
新换的这一边就不像原来和段宜恩是各占一端了，方才她和段宜恩的距离几乎是能做到的最远的程度，在水汽蒸腾中只能看见远处还有一个脑袋的轮廓，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不远处她男朋友的身影，和若隐若现并因此更为仙气的脸。
或许看见她往这边靠近了点，又或许是那一家人活动范围比较大也侵入了他的领域，段宜恩也向她这边走了一小段距离，两个人是并排靠在一边池壁，把手伸到最长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梁希真全身都有些紧绷，她再次努力把自己沉浸在水里和温泉水融为一体，但是怎么都做不到了，呼吸也有点紧张，心跳的也砰砰的，耳朵大概是又烧起来了。
她伸脚轻轻踢了一下段宜恩的小腿，低声喊他。
"段宜恩。"
"嗯？怎么了？"被喊到全名的段宜恩莫名地有些紧张，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点晕，我们出去吧。"
梁希真人生第一次的男女混浴草草结束。坐在淋浴房里把身上残留的矿物冲干净的时候她还在想，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也不是要怪别人的意思，如果那一家人晚一点来就好了，她还没泡够呢。
心里有些失望，难免脸上会露出点儿痕迹，段宜恩看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嘴角有些耷拉下来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然后抬头冲着他笑，"我们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了。"
段宜恩没说话但是揽住了她的肩膀，手掌的温热透过并不厚的浴衣传到她肩头，她隐隐觉得那处有些灼烫，但她也知道，段宜恩会揽住她是出于怕她晕倒的考虑，也没有挣脱。
"可能是室内的池子有一点闷，您可以试试露天的，我们这里有三处家庭私人风吕，是露天的，钥匙就在前台，不额外收费。"
出于担心段宜恩询问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两个人磕磕绊绊地用日语和英文交流之后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段宜恩向女朋友转述时问还要不要去试试。
梁希真就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她方才是真的没泡够，可是她现在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
拆开从车站超市里买的巧克力补充了一下糖分，梁希真才觉得好一点，但是又觉得无论如何如果现在又下进池子里肯定还是会无力。
"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好不好，我来的时候注意到景色也很美。"
其实他们进混浴汤时已是下午，再出来时外面天色就已经不是很明亮，山区天黑的更早些，两人不过在外面逛了一小会儿太阳就要下山，梁希真在一处小山坡上回身望着来时的路，地面的雪光映着还未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橙红的夕阳折射出柔和不刺眼的暖橙色，又与不远处他们居住的山庄淡黄的灯光相映，竟有一种天地茫茫只有彼方可为归处的感觉。
看着身边的人，好像也陷入了美景之中，梁希真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树枝，枝桠上的积雪纷纷震落落得他满头满身。
段·被暗算·不存在的·大总攻：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被段宜恩一瞬间犀利的眼神一盯她就怂了，刚想告饶段宜恩就大步朝她走来，梁希真吓得尖叫一声回身就跑。
可是怎么跑得过，她腿刚迈开就被揪住后颈捉回来抵在了树上，梁希真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的脸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紧张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期待，梁希真索性闭上眼睛，手在树干上扣的死紧。
那个凉凉的柔软的物体如期而至，带着雪花和树叶那样清新而微微寒凉的气息，准确地、轻柔地，封印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克制而温柔，当他离开时梁希真心里甚至还涌出几分不舍。
不过她不会说的OVO，这是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矜持！
两个人沉默地牵着手走回了山庄，全程谁都没说一个字，梁希真低着头努力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笑中带着几分荡漾和余味。
"别低头了，看路啊。"段宜恩语带无奈，好像只有这种时候他能感受到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年龄差，他是年长四岁的男人。
虽然平时是很老练和成熟的人，甚至有些地方比他还要做得好，但是在这种时候真的是，出人意料的纯情啊。
只是亲一下，甚至只能说是碰一下，脸都要红到脖子根了。
"晚上吃什么？"
"啊？"还在出神的梁希真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险些从山坡上滚下去。
说是险些当然是因为有人抱住了她啊，段宜恩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扶着她重新站稳，才拍拍自己身上因此而沾上的雪。
"走路都不专心，摔倒了怎么办。"
"……别说我了嘛。"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我说，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诶，不过旅馆不是包含三餐的吗？"
两人踏着雪嘎吱嘎吱地走回山庄，天色已全黑，侍应生端着晚餐随着他们进了房间。
晚餐很丰盛，摆了一桌子，有当地极负盛名的飞弹烤牛肉和寿喜锅，两人吃到一半时店家还送上了自酿的梅子酒。
梁希真好奇地端起杯子小幅度地微微摇晃，杯中的液体看起来十分甘醇香冽，引得她忍不住想尝尝看。
"你会喝酒？"
"不会，没喝过，所以才想试试嘛。"说完就小心地抿了一口，首先尝到的是甜柔而微酸的果香味，觉得不错，又多饮了一些。
把杯子放下时那股蒸馏酒的浓烈才返上来，梁希真不适地微微眯眼，但随即又觉得真棒，那种舒爽好像是从心里涌上来的，感觉整个人都舒泰，都惬意。她忍不住想再来一口。
被关注多时的段宜恩把杯子收走。
"别喝太多，会醉的。"
"就一口嘛，我才喝了一口。"
"第一次喝酒一口也就够了吧，"段宜恩轻轻拍一下她伸过来要抢回杯子的手，"听话。"
"再一口嘛，一口就行了。"
难得见女朋友眯眼撒娇的样子，像路边撒娇求食的流浪猫狗，段宜恩被萌了一下，无奈道："那我喂你，不许多喝。"
就着段宜恩的手只抿到一小小小口的梁希真当然有点不太满足，可是再撒娇也得不到什么回应了。段宜恩的禁止令温柔而坚决，她以前没怎么经历过，毕竟她是一个太自律的人，超乎年龄的那种，所有人都默认她自己会管束好自己，很少去管她。
所以她偶尔偷偷做一点出格的事就当犒赏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知道。不过今天难得的被人约束了，感觉却也不赖。
"你管的真多。"虽然是这样说着脸上却是笑嘻嘻地，"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你一点了。"
"以前不喜欢吗？"
"喜欢的，但是现在更更喜欢……更……多一点……"梁希真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胳膊，说话已经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嘴边挂着平时很少见的甜笑，笑意直达眼底，跃动着纯然的欢喜。
她平时即便是舞台用或者画报用表情也是克制的，很少见她如此直白地表达，虽然这样更让人心动。
但是段宜恩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不应该轻易让她喝酒的。
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