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再谨慎的人醉后多少也会露一点原型出来,甚至许多平时十分克制的人醉了之后反而比普通人更容易放肆。
现在的梁希真可能正属于这一种。
段宜恩头疼地看着她跌跌撞撞地想站起来却撞在小方桌上,桌子上还摆着许多碗碟,她一撞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幸而没有撞掉哪一个,段宜恩忙把小桌子朝自己的方向拉一拉方便她起来。
然后他惊恐地看着喝醉了酒感觉自己能上天的梁希真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扑进他怀里,整个人都努力地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锁骨,还腾出手来环着他的脖子。
他感觉血气有些上涌,但是醉了的人胆子比天都大,哪管他心里复杂不复杂,色胆包天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亲他的下巴。
"唔……你真好看……上次……我就觉得……好看……"醉鬼真手撑着他的肩膀把身体撑起来数他的睫毛,但是没撑住,"啪叽"一下又摔回了原位,亏得段宜恩手一直护在她周围,没让她摔在地上。
段宜恩看着她这个德行决定也不和她啰嗦,先把她安顿下来,于是把人扶起来拖到榻榻米上,这小姑娘很有些不太合作,他只好问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上次是哪一次呀?"顺便把人拖到榻榻米上坐下,刚一坐下又被他的小姑娘八爪鱼一样地缠住,只好顺着她的背像撸coco那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
"在……帐篷里你……睡着了……贼可爱。"断断续续的语句,但是段宜恩听懂了。
去年11月他们去蛇谷露营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喜欢我吗?"他心情更复杂了,虽然眼前这个小醉鬼挺可爱的,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发生点什么啊。
"嗯?……"然后她说了一堆乱码,至少段宜恩没听懂,后面已经转化成了哼哼唧唧,他正想凑近一点重问一遍的时候,收拾餐桌的阿姨进来了。
阿姨看了他们一眼就见惯不怪地继续收拾,手脚放的很轻,只是临走前用那种饱含深意的眼神又看了他们一眼。
段宜恩:……
梁希真:zzzzzz
还好只是折腾一会儿就睡着了,段宜恩把她放下自己走出房门试图镇静一下。
才刚站在走廊里吹了一会儿风,就听见屋里"扑通"一声,他心道不好,急忙返回屋里。
梁希真果然已经从榻榻米上滚到地上了。
不过榻榻米低矮,滚下来也没什么事儿,梁希真甚至醒都没醒,只是哼唧了两声。
心可真大啊。段宜恩不熟悉这种表述,还是从梁希真那里听来的。
他确实不打算做什么,毕竟他还没那么鬼畜,但是对他这么放心真的大丈夫吗?
段宜恩心情复杂地铺好了被子,离得不算近,也不太远,两床垫子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铺好被子,他本来想把梁希真直接塞进被子里,但是想想看她这样醉倒睡了夜里肯定要醒,到时候自己也在屋里睡着她就不方便换衣服了,只好费力地把她叫醒。
"醒醒,宝贝,醒醒。"他没注意到自己喊了她平时一贯用来喊自己的爱称,他平时从来不这样叫的,"换了睡衣再睡好不好?嗯?醒醒。"
小姑娘小手挥挥,"吵……"
"醒醒好不好,睡衣你要自己换啊。"
"……那要不然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去给你拿来好不好?嗯?听话。"
醉鬼真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勉强告诉他。
"箱子……"
段宜恩认命地去女朋友箱子里翻睡衣。
翻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
怎么又是这一条?
但是不管了先给她吧,段宜恩把那条黑色吊带小睡裙扔在梁希真手边,又喊了她好几声,确认她醒着能自己把衣服换了才赶紧走出房门。
站在走廊里风嗖嗖地吹着,山中凛冬入了夜的朔风其实很冷,然而对于此刻的段宜恩来说倒是正合适,他这一晚上折腾的满身都是汗,从内往外在着火。
QAQ。
因为也不知道里面换好了没有,毕竟醉鬼有信号延迟,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估量,段宜恩也不敢随便进去,可别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外面的风真的挺冷的。
反正站着也是没事干那不如玩手机。
INS刷不出什么新东西,推特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段宜恩看了一眼搞基内部交流群,还停留在他出门之前的消息。
真无趣啊。
站在门外直吹了半个多小时,听着里面确实什么动静也没有了,段宜恩才把房门拉开一点点。
醉鬼真已经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还软软的一动一动,看着她裹得贼严实段宜恩就放心了,进到屋里轻手轻脚地换了睡衣关了灯也钻进被子里。
许是因为睡得早,又可能是因为酒醉的人容易口渴,梁希真天还没亮就醒了。
头痛死了呜。梁希真伸出胳膊想拿手机看看时间,突然顿住。
为什么我看到了我的胳膊,按道理我现在不是应该穿着……卧槽?!
我为了这次出游特意买的简·奥斯汀同款纯白长袖到脚踝睡袍呢??
怎么会变成这一条啊卧槽!
梁希真头部血液迅速上涌,整个人涨成了一个番茄,也没顾上身边还有个人在睡觉,实打实地尖叫了一声。
四代高音怪物的实力简直可怕,段宜恩在睡梦中都被惊的一哆嗦,睡意嗖的被赶跑。
他翻过身来看着她慌乱地把被子又拉高。
"是你自己换的。"
"啊……我知道了。"问题不是这个啊卧槽,我出门根本带的不是这一条啊。
梁希真要哭了,但是她坚强地整理了一下思绪。
虽然这条小睡裙在上次录制之后就被绘理以"你穿着比我好看"为由送给了她,但是她一直把它束之高阁。
而且还放在原来和绘理一起住的屋子里。
那把自己的睡袍换了的罪魁祸首还用说是谁?
梁希真气得掏出手机就要给绘理发信息。
打出你大¥爷三个字梁希真忽然觉得不对,要不是事情她说不出口她简直想上天涯豆瓣知乎发求助帖了。
求助:要怎么优雅而不失奔放地用日语表达出"操¥你大¥爷"四个字,要保持原意的那种。
最后相原绘理在早上八点钟收到了她亲爱的阿真的信息。
"在这样美丽的清晨,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全家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我都干¥了,你随意。"
发这条信息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吃早餐,段宜恩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的女朋友气鼓鼓的像个花栗鼠,在用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又删掉。
都气鼓鼓一早上了,到底怎么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猜。
为了安抚他气成河豚的女朋友,吃完饭他努力讲了好几个笑话给她听。
效果都不怎么样,段宜恩有点沮丧,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女朋友突然很兴奋地跟他说。
"恩恩恩恩,这里有缆车诶!"说完还把手机递给他看。
红色的缆车,上面如同这座山里的每一样东西一样盖了一层白雪,越发显得红色亮眼娇俏。
段宜恩当然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从"宝贝儿"、"段郎"又变成了"恩恩",反正女朋友给你起什么昵称你都得听着。
难得她有兴趣出去,段宜恩还以为这两天都要和她在旅馆里待着,在每个池子之间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呢,虽然这样也不错,但是总是没有什么出来玩的感觉。
"好啊,我们去坐缆车。"
到了缆车上梁希真才发现她真是个废人,她连这个都怕。
她一直以为自己恐高只是害怕那些刺激的项目呢,但是当她没忍住又往外看了一眼。
哦莫,还是有些发晕。梁希真害怕的时候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尖叫,如果不严重的话只是没法出声,表情凝重,脑子里迅速闪过一系列的她从高处坠落摔成肉饼的画面,如果很严重像跳楼机蹦极这一种,可能事后会出现呕吐或者晕眩,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因为她表现的不那么明显所以害怕的时候也很难被发现,但是段宜恩早知道她恐高,看她表情凝固了就知道可能这个她也怕。
"你别怕,我在,要不要我过去你那边?"抱抱她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梁希真费力地摇头,她怕缆车受力不均再掉了。
"真的不要?"
又摇头。
段宜恩只好伸手把她双手握在手里,并温声安慰。
"不要看外面,看着我。"
这个时候的梁希真格外听话,让看哪看哪,段宜恩说让看着他她就老老实实地盯着段宜恩的脸看。
眼神湿漉漉的,可能是因为有泪水慢慢的在眼里聚积的缘故。她脸上没什么肉,五官不深但轮廓清晰,平时看起来还算柔和是因为常常带着笑,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其实很有距离感。然而此时眼里带着莹莹的光,竟然显得很像一只有着湿润双眼和柔软皮毛的小动物。
段宜恩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发,软软的,也很像小动物的触感。
当他的手滑到她脖颈上,梁希真就算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反应出了他要做什么。
"闭眼。什么都不要想。"低沉的,命令一样的语气,但是梁希真心里却莫名地升起愉悦感。
果然语言给人带来的感受是和说的人相关的,梁希真被亲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的想,但是很快她的全部注意力又被这个绵长而纠缠的亲吻吸引,并投入进去。
叮的一声,缆车到达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