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莫怀虞的女儿。”余耶修长的指尖搭在那沓厚厚的书上。
庄子山一惊:“我只听说她是重华门余孽,没想竟是……你留下她,岂非给自己留了祸患?重华门可是被你,”
他忽然住了口,一脸正色问:“你为什么要把她留下?”
余耶随意翻了眼手底下的书,没搭理。
庄子山看他这死样子就知他不会再说更多,不满道:“行,我也不问了。既然只是利用,又何必找我来收什么学生。”
“我看你挺乐意教的。”
庄子山一张治风寒的方子都能炒出天价,别说这些药理孤本了。
庄子山冷哼,端起茶饮了口:“这丫头乖巧又会说话,关键聪明再加上这超强记忆力,确实对我胃口。这样吧,我教我的,你们的事我不管。到时候若这人你用完不要了,我收。”
余耶凉凉觑了他一眼:“轮不到你收。”
说完,抬腿就走。
庄子山:“诶诶诶,怎么说走就走,再聊会儿。”
……
虞善从晌午从无山居回来就后悔了,她这几日一心想着早点记完这些书,全然忘了若余耶知道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以他的头脑就一定能猜到些什么。
整一日,她都有些心绪不宁,却又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弥补过失。
这是她的失误。
叹气走到院子里,在周围扫了一圈,似是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拧起眉头。问道:“那扫地很干净的丫鬟去哪儿了?”
白薇一怔,院内看了眼,是啊这个时间她都会在这里打扫。正要唤院子里的人来问,就见莫兰上前一步说:
“回小姐,吴西家母急病,跟奴婢告假了。”
虞善闻言脸色微变,缓缓回过头来,语意不明:“什么时候?”
白薇疑惑,怎么小姐突然关心起一个扫地丫鬟。莫兰回:“两个时辰前。”
虞善一眯眼静看着她,那双漂亮似星辰银河的眸子,此刻毫无温度,让人心慌。
半响,越过二人往院外去。
白薇她跟了虞善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她这样冷的一面,咬着唇忙跟了上去。
虞善猝然回头,那双杏眸里寒光四射,令她生生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小姐……”
然而虞善并未理会她,阴凉的目光越过她打在莫兰身上,嗓音清冷如玉:“跪下。”
莫兰只字不语,应声跪地。
虞善:“她若回不来,你也不必起来了。”
白薇不明是因,听得的着急,看着虞善拂袖而去的身影,刚要跟上就被一记眼刀杀了回来。
来往的小厮丫鬟看到疾步而行的虞善,纷纷侧目。
虞善心底冷笑,唇抿成了一条线,吴西是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家奴,又哪来什么病重的家母?!莫兰的反应无异于告诉她,吴西暴露了。
呼吸有些急促,她站在紫光园门口,静了片刻,才抬步进去。
冉海直接让她进了书房,余耶依旧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折子,边上还堆着好几沓。她来这里很多次,每一次见到他都是这番忙碌。
“太师。”
余耶垂眸,目视手中陈折,未看她一眼。
半响,少女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太师……”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名册是你派人送的。”
两个月前,有人给他送了一份残缺名册,朝廷大小几百个官员都在其中。中间有一页没有撕掉,上面记录了某个官员的喜厌,习惯,生活作息,详细到连他外室的饮食忌讳都有记录。
“是。”虞善没打算发否认。“为了引起您的怀疑和注意,我只能抛下这鱼饵。只是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费尽心思引我来,当初又何必要逃?”
“我必须保证我的安全。虽然对外宣称我是重华门遗漏的丫鬟,可是当时我的存在依旧是众矢之的。太师不是还因此杀了一个人吗?”
余耶闻言,冷嗤一声:“原来不是被我吓跑的。”
死的人是他的心腹,被太子收买意图探查虞善身份,然后被他硬生生扒了皮。没成想给这丫头看了个现场,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跑了。
虞善:“当时我还不相信太师。”
“现在就信了?”
“起码您和重华门的敌人不是朋友,尤其是在您准备除掉承伯侯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选择您是正确的。”
“哦?所以转头将承伯侯的账本交给赵钰?”余耶用折子敲了敲书桌,凤眼轻挑,看似问罪,眼中却是兴致盎然。
余耶会查到赵钰,她并不意外。
看出他不是真生气,温声解释道:“若我当时将账本交给您,太师的人做事自然谨慎,可万一被太子查到,他顺势追查下去,也许会查到我头上,风险太大。不如交给诚郡王,太子查不出就罢了,若是查出来,便让他们斗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么?”
余耶端起茶盏,正蹙眉,虞善冷冽的清香袭进他的呼吸里。
她手里不知何时提来茶壶,眸光盈盈望着他,将茶盏递给她,凉凉道:“说得好听。”
虞善知晓他的意思,一边倒茶,一边想了想,然后双手捧着茶盏走到余耶身边,蹲下。
“这些账本可是我的命根子,自然是能藏多久藏多久,换做是您,您也不能将盾牌一次全露出去吧?”
余耶没有接下,俯看着仰头勾着嘴角的虞善,她眼里彼时幽沉,并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尽量在他面前保持着镇定。
虞善捏着茶盏的手心浸着微汗,她咬了下唇,原本的粉唇如忽然绽开的烈火红梅,刺眼而诱惑。
她微启红唇:“太师,我知道不该瞒着您,我是担心若什么都交代了,便没有价值了,您到时候就不要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心坎像被什么挠了一小下,痒痒的。余耶不由自主盯在她红润如樱的唇上,半响,侧开了脸。
明知她在狡辩,也懒得拆穿了。
他伸手取过茶盏:“除了你脑子里这些,莫怀虞没给你留点别的?”
虞善一怔:“有,可给您了呀……”
她有点无辜,每每想起那大笔遗产她还是心痛不已。
余耶:“……”
“太师,我把知道的都写出来交给您,您就把吴西放了吧?好不好?”
余耶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笑,站起身,虞善见状也随之起身,因为起的太猛,眼前倏然一黑直朝桌面倒去。
余耶眼疾手快揽过少女娇柔的身躯,扣进了怀里。
二人中间隔着椅子,余耶曲着身,她下巴正好跌在他的肩窝,右手被余耶抓着手里,左手攀在他胸口,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如兰似麝的味道。
虞善双眼缓缓恢复清亮,她微仰头额间滑过男人稍稍粗粝的下颚,心底一惊忙退开身。
余耶凝着她微粉的脸色,回味的搓了搓指尖,似是还残留着少女柔软温热的触感……
啧,真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