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善进门没有刻意找赵钰二人的位子,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香阁, 也是巧, 还是上次坐的位置。
“小姐,诚郡王在对面香阁。”吴西低声道。“在看您。”
她抬眸, 正好与赵钰四目相对,但却不似从前对他笑脸相迎,反而淡淡避开视线, 视其无睹。
吴西见她反应,奇怪:“您这是什么路子?”
她低头抿了口茶,满不在意道:“我试试他。”
那道冷淡疏离的视线,令赵钰不由蹙起英挺的俊眉, 缓缓搁下手中的茶盏, 目光却依旧望着对面的人。
隔了片刻,赵钰忍不住站起身。
被韩华韵叫住:“诚郡王还是别去了。”
赵钰目光淡淡凝着韩华韵,见她难得失笑, 脸色也不甚自然:“虞姑娘不会高兴见到你。”
他闻言,抬眸又看了眼神色冷然的虞善,脑中快速思量。
沉声问:“你们做了什么?”
韩华韵抿唇,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虞善,赵钰仅从虞善的态度就猜到了事情,他很快就能迁出所有缘由。想了想, 最终还是将她知道的告诉了他。
韩华韵:“死的那个宫女也是我们慕国公府的人。”
赵钰听完,寡淡的神色又白了几分。
他再度起身,绕过走廊, 朝虞善的方向走去。
望着赵钰干净修长的背影,韩华韵眼中透出一丝凄然。荣亲王也好她们慕国公府也罢,大家在背后拼命为了他使劲,可赵钰志不在此又有何用?
他真的会是慕国公府的希望吗……
赵钰一来,虞善装模作样站起身,后者急步上前:“虞姑娘留步!”
“诚郡王有事?”
语气冷淡,和从前笑颜如花的她彷若两人。赵钰盖下眼中寥寥怅然,认真道:“你伤都好了吗?抱歉。”
虞善闻言心中讶然的瞬间,微眯起双眼,语气中的冷意更为强烈,轻缓问道:“怎么?原来诚郡王也是知情的?”
赵钰答:“现在知晓了。”
这句话回答的很有内涵,瞥了眼身后跟来的韩华韵,暗忖赵钰应该是刚通过她才知晓的内情。
若猜测不错,那慕国公府也是此事参与者。
主动靠近他,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我现在很后悔给你送那沓账本。替你兄长除了承伯侯,却让自己多了个敌人,实在不值。”
之前赵钰在凉亭试探过她,他太聪明,怕他再往后查下去会查到她身份,所以避开了话题。可现在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转告荣亲王,她不是他们的目标。
也是给荣亲王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即便不会像除掉承伯侯那么顺利,也绝不会让荣亲王府平平静静。
赵钰侧眸,近处的少女肌肤白皙,如同笼罩着一层纱雾,透着朦胧静怡的美,那双清澈如缀着星辰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他不知该说什么,半响,眼看着虞善退身直至离去。
“她跟你说了什么?”
赵钰凝视着缓步下楼的虞善,脑中回过虞善最后说话那句:“你兄长险些置我于死地,但我却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与荣亲王府为敌。”
赵钰收回视线,目光冷然看着韩华韵:“你既然知情,为什么不阻拦,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诚郡王是真的不知道荣亲王和大家的苦心么?”
赵钰神色微闪:“这不是我想要的。”
韩华韵轻笑一声:“那你回去说给荣亲王,说给背后默默支持你,保护你的人听好了。”说完也转身下了楼。
虞善从戏却楼出来,沿路买了一串糖葫芦,边啃边含糊。
“诚郡王对下毒一事果然不知情。”
“小姐对此很高兴么?”
“还行吧。”她舔了一口晶透的红糖,满足的叹息。
主要赵钰长得好看又聪明,实在没什么抵抗力,不过天才显然没怎么被人骗过,经验不够。
这天京朝哪还有这样单纯的爷?也许也因此,还挺喜欢跟他相处的,简单。
不像余耶那个老鸡贼,稍微动个小心思,就能被他连根揪出来。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一层叠着一层,虞善站在一个挂满男士腰带的摊子前,小贩热情的招呼:“不知姑娘打算买给谁?”
她想了想:“我爹。”
“那我推荐这款,金色大盘腰扣奢华大气,红色腰带鲜艳显眼更显年轻。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
虞善连连点头,嗯嗯嗯,奢华大气,红色骚气是余太师的风格!“多少钱哪?”
小贩:“不多,十两银子。”
吴西闻言正要掏腰包付钱,就被虞善怼了下胳膊,听她对小贩道:“这镀金腰带撑死批发价二两,我也不砍这么狠,五两吧,你要卖我就买了。”
小贩:“哟,原来姑娘是同行啊?得了,五两,您付钱吧。”
……
二人继续朝前走去,吴西拎着富贵气息浓厚的包装盒,神色复杂:“您真要给余太师送这镀金的腰带啊?”
“镀金也是金啊,今天花钱太多了,哪有钱给他买真金的。”
吴西:二十两一杯的茉莉茶您就喝了一口,这条镀金的腰带您愣从十两砍到五两……
许是猜到吴西的心思,虞善拉了下她的胳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跟他多要点钱。你说他看到我没钱还想着给他买礼物回去,是不是特感动?一感动是不是给钱也痛快?”
吴西虽在思考,却还是下意识认同虞善点了头。
转而又想,余太师是那么好骗好哄的人吗?
荣亲王府
赵钰的城郡王府和荣亲王府只隔着一层墙,后来荣亲王前往边境平乱,赵钰便干脆将墙体打通,两府并做一府,去掉了诚郡王府的牌匾,只叫荣亲王府。
当时也是因此遭到了许多皇子和世家嘲讽。
说赵钰有自知之明,除了小时候的天才之名,长大后既无成就,也无建树,还常年托着一身病体,确实是可有可无的。
赵钰快步朝着正殿走去,因为急切沿途不住的咳嗽,身旁的福安连连劝道:“您慢点。”
他未曾理会,直至在书房门口站定,掩唇闷声咳嗽了几声,里头的赵显敏锐听到他的声音:“阿齐,还不快扶钰儿进来。”
阿齐正是守在书房外的人,也是赵显的贴身侍从,听完吩咐想伸手去扶,被赵钰挡开。
赵钰脸色惨淡,推门走进书房,赵显见他状态不好脸色一沉,站起身:“脸色这么差?不是让你别再吃那个药了么?”
“兄长,别再做那样的事了。行吗?”
赵显皱眉:“什么意思?”
“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太子大婚,你兵行两招想让太子和太师府互斗,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漏,余耶也好,太子甚至皇上,他们若是要对付你要如何应对?”
“你说这件事?此事不必担心,我做这些之前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者,没有人会查到我的头上。”
“兄长最坏的打算是带着边境那十万将士造反么?”
“钰儿。”赵显声色冷沉下来,他咬着牙,尽量保持了冷静:“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父皇驾崩前对我说过会让你继承大统,不到两日,诏书上却变成赵成狄。期间,余耶和赵成狄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我猜也猜到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给你把皇位抢回来!”
赵钰抓着赵显那双因常年习武而布满老茧的手,摇头:“兄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你我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你一人在天京城这么多年,怎还如此单纯?!平安?!”赵显甩掉赵钰的手大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谁能给你平安,余耶?太子?还是指望皇上?”
赵显:“你想要的平安,只有你自己能给!我们兄弟二人的平安,只有你能给!”
赵钰听着他坚决而不容反驳的声音,心知他不可能改变兄长的执念,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隔了好久,他缓了缓:“即便兄长要动太师府,往后也别再动虞善了。”
赵显闻言,神色微变盯着赵钰,审视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反常,竟是为了一个女子?怎么?你喜欢上她了?”
赵钰摇头否认道:“上次的账本就是她给我的,所以才能这么顺利除了承伯侯。也才能给兄长周旋的时间。”
“是她?不可能是余耶让她给你的。”赵显目光紧紧锁在赵钰脸色,问道:“听闻她出自重华门……”
赵钰面色如常,回望着他的目光:“余耶自是不会随便把一个女子收作养女,我猜测她是端敬夫人心腹,重华门虽倒,可她身上掌握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兄长,答应我,别再动她了。”
赵显盯了他片刻,倏而一笑:“好,我答应你。反正就算我不动她,也有人会从她身上下手。”
赵钰知道他说的是太子,没再多言,瞧着那日余耶为她给皇上施压的情形来看,应当不会轻易她受了欺负。
他微垂下眸子,心中第一次因为女子感受到酸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韩华韵或者兄长所说的喜欢,但虞善确实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他不喜欢她受伤,更不喜欢是因为自己亲近的人而让她受伤。
仅此而已。
姑且就当是这样吧,不能再进一步了。
……
虞善晌午前回到太师府,刚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院子里就响起康洛的声音:“小姐,您还没用膳吧?太师请小姐至紫光园一同用膳。”
虞善:……
看着一桌喜欢的菜肴,拿着筷子的那双手,往盘子里伸了下又缩回来,再伸再缩,如此三次,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把筷子放下。
抚着头,对莫兰招了招手。
莫兰见状,应承着走到屋外:“康总管先行去吧,小姐稍后就来。”
回到屋内见虞善还未动作,莫兰道:“小姐,也不好叫太师久等。”
“你说他是不是还没气过,又要整我呢?”
莫兰默然片刻,诚心回道:“这个,奴婢说不好。”
康洛没有先走,带着抬椅轿的小厮一直等在院外,虞善刚一坐上去就听康洛对小厮吩咐:“太师等着小姐用膳,切记,要稳也要快。”
小厮得令,脚下抹油一般朝着紫光园而去,害得她一路死死抓着把手,临了到了紫光园门口,甚至有点想吐。
康洛也是一路跟在边上跑来的,见虞善不适,喘气道:“小姐没事吧?”
虞善抚着五脏六腑:“真不是太师让你们这么整我的么?”
康洛擦着额间的汗:“哪能啊,小姐辛苦了。实在是太师今日情绪不佳,老奴这才着急请您过来。”
“……情绪不佳?”
虞善: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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