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
虞善是没想到韩华韵会为刘云汐说话,本不欲跟她多纠缠, 但觉得有的事还是说清楚, 免得隔三差五来烦她。
她渐收了笑意,语气幽冷而轻缓:“那日在东宫, 刘云汐给我下了毒,亏得我谨慎先行试毒,才免遭一难。郡主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来做好人?”
韩华韵满脸惊诧,可看虞善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话,略微思索,问道:“既如此,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说出来?”
正常来说, 若发现有人下毒,必然都是当场发作,捉拿下毒的人。
“说出来, 太子和长公主会替我说话?还不是包庇她,最后不了了之。我才不。”她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我是她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
“所以你隐忍至今,只为了加倍的报复她。”韩华韵皱眉,她知道虞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没想到心思竟这样深这样狠。
韩华韵眼中掠过一丝深沉, 审视着虞善:“那日李瑾萱的毒是你找到了解药,太医问你解药的禁忌,你说不知道。也是假的?”
当时太医来不及翻找医书求证用药方法, 便依靠经验解的毒,吃完解药李瑾萱是有好转,但没一会儿便吐血不止,险些丧命。
太医翻阅古书才知道,子母虫的体.液是解药,但不能直接服用,需加进白浅草同煎,直接服用轻则伤及心肺和肾气,重则毙命。
而李瑾萱也是因此落下了心慌体虚的病根,而今的她与从前的活泼少女判若两人。
她方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李瑾萱也曾对虞善下过杀手,以虞善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真的救她?
虞善闻言,不以为意的挽起耳边的碎发,莞尔一笑,国公府的人为刘云汐和李瑾萱打抱不平也真是莲花的可以了。
“我若说是,郡主是不是又觉得李瑾萱都被我吓成那样,却还不肯放过她。实在太记仇,太冷血?”
韩华韵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半响,道:“一报还一报,你这样她们也不会饶了你,太师府能庇护你一时,庇护不了你一世。”
虞善:“那我就让她们永远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如此,便就不需要她们饶了。”
这世上有许多想害她的人,还有许多害过她的人,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的机会。
如李瑾萱、刘云汐这种稍有背景的,虽然暂时被她打趴下,可等她们一翻身逮到再害她的机会,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们永远翻不了身。当然,前提是她必须变得足够强。
韩华韵神色一震,在一瞬间,她好似现在才第一次真切认识到虞善。冷酷,狠绝甚至让她觉得残忍。
“话别说太死,人活着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她们对我下手的时候,显然也没给自己留后路。”
虞善微微颔首,看着来往的百姓,又道:“原以为国公府与我会是盟友,不想却在背后捅我刀子。原以为郡主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如今看来你我也非一路人。”
话说到此,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虞善正儿八经给她行了个礼:“虞善告退。”
既不是朋友,那便身份有别。
望着虞善离开,韩华韵终是垂下眸子,暗自轻叹。她真的觉得荣亲王此次去动虞善是错误的,她出自重华门却能被余耶收为己用,又哪里是好对付的人。
更让她担心的是……赵钰。
她真怕有一天虞善察觉到荣亲王的软肋是赵钰的时候,她会为了报复荣亲王而接近赵钰。
“小姐,您没事吧?”幽兰看着韩华韵略白的脸色,担忧问。
韩华韵闭眼吐了口气:“我现在真后悔在别苑的时候,让诚郡王见她。”
回到含玉园就见院子里一片热闹的气息,丫鬟小厮见到虞善回来,纷纷行礼。
白薇笑着迎上去:“小姐回来了,您快进屋吧,庄先生等您好一会儿了。还有,太师派人送了好多药材和补品来。”
虞善听说庄子山在屋内,加快了步子。
进屋的时候,庄子山手里拿着一根稀有的干月磷草,幽幽道:“你们家太师还真是大方。”
康洛跟在边上讪笑应道:“这些药材有的是今日皇上赏的,有的是库里边存的,太师说小姐既喜欢研究草药便让老奴一道送来了。”
“这么好的东西我也喜欢,怎从不见他往无山居送。”
康洛:“这个……”也许是您没小姐讨喜呗。
虞善瞧着康洛怪可怜的,嬉笑一声主动上前解围:“师父要是喜欢,一会儿我就让人都送您无山居去。”
康洛见虞善终于回来,松了口气:“小姐,这些都是太师让奴才送来的,您看看。”
庄子山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箱子,端起茶盏:“你舍得?”
“给您有什么舍不得的。”话说这么说,虞善心里却是真舍不得。就拿方才那株干月磷草来说,这个年岁的大怎么也得两千两银子一株。
她走到药材箱前,里头的药材都用小盒子一个个装好,她拆了几个越拆越欣喜,越拆越后悔,方才实在不该嘴快说什么都送去无山居,这么珍贵的东西有的也只在书上看过。
康洛道:“这些珍品,太师让小姐随意挥霍,若是没有了奴才再送来。”
挥霍?庄子山没好气冷嗤一声,好大的口气!这些个东西随意拿出一件都是买都买不到的稀世珍品!转眼见虞善稀奇的拿起一株罕见的墓中梨,惊叹问:“师父,这是墓中梨?”
“什么是墓中梨?”白薇疑惑。
“墓中梨又叫血灵芝,是灵芝的一种,因为是从死人坟里摘出来的,长得又和梨子一般大小,所以叫墓中梨。”
白薇闻言,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好像听老人过这叫棺材菌,可吃不得的!是邪物。”
庄子山瞥了一眼虞善手中的血灵芝,淡淡解释:“邪物之说都是市井之言,不过若是长在死于非命之人墓里的血灵芝确实吃不得。”
白薇听完更觉得可怖,忙劝道:“啊,那小姐还是快快放下吧。”
虞善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这东西她不会去吃,但这却真是可遇不可求,极其少见的。
虞善放下血灵芝又拿起一株千年野山参。“这东西也是罕见了。”
余耶这是干什么?每个月就给她多发五百两,可这里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
这不就是变相给她涨工钱么!
果然,那条腰带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虞善转了转耀黑的眸子,对着莫兰使了使眼色,又亲自提起茶壶给庄子山添茶:“师父,您不是去城外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忽然觉得一个人没劲,回来想带你一起去,等到现在。快去收拾收拾,随我一道出城玩去。”
“现在?”虞善一怔,她倒也想出城,不过最近得罪的人有点多呀……
还在犹豫思忖,庄子山睨着正把药材箱子往外抬的人:“不去也行,那就把你答应送的这些药材送无山居去吧。”
虞善:“……”
“我没说不去呀,莫兰你去跟太师回禀一声,白薇你去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吩咐完又问庄子山:“师父,咱们去哪里呀?”
“南罄庄园。”
无论她在路上怎么问,庄子山都不说那是个什么地方,只说是个她会喜欢的地方,因此她是带着无限憧憬来的。
马车行驶速度减慢,她兴奋掀开车帘,笑意凝固。
南罄庄园四字牌匾下有一条宽广的路道,路道两旁布满了粗布帐篷,帐篷一直蔓延到庄园深处,其间穿着破布衣衫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拎着锄头、还有妇人抱着孩子在附近生火,临近好几个火堆上还熬着米粥,热气滚滚,香气扑鼻。
这哪是庄园,这不就是难民营么?
“师父,您要是说带我来扶贫,我也不会拒绝的。”她是带着玩的心情来的,现在看到这些人有点懵。
庄子山哈哈一笑,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对她道:“别慌别慌,真是带你来玩的。”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人喊了一声:“恩人来了,你们前面的快快让开,别挡了庄先生的道。”
虞善闻言,再掀开帘子去看,许多来往的人停下手里的活对他们的马车鞠躬,充满尊敬,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激之意。
庄子山却没看一眼,仿佛对这样的崇拜习以为常。
“最近我只听说淮南城大坝决堤,淹没了好多屋舍和农田,可淮南离这儿甚远,总不会……”瞧着庄子山肯定的样子,她惊叹:“这些是淮南城的难民?!”
庄子山:“很惊讶?”
“淮南城自己不会赈灾么?再说了周边的州郡难道没有安置的地方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到天京来。
“要能指望这帮废物,余耶也就不必杀鸡儆猴了,刘子荣出事以后,淮南城和州郡的其他灾民就快速得到安置。外面这些已经是小部分了,有一部分想回去的,已经被余耶送回淮南城了。”
他撩起一角车帘子,讥讽道:“这些留下不愿离开的,可都是被淮南城那些狗官伤了心的人哪。”
虞善思忖着他前头的话,问道:“难道这些灾民都是太师安置在这里的?”
“是啊,我好好的南罄庄园硬是被他割了一半拿去赈灾。从前前头那一片种的都是草药,现在种的都是大米!”说完,放下帘子,对着虞善嘿嘿一笑。
“不过算了,他也可怜,做了好事也没人念他的好,功劳都算在我这身外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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