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恼媳妇儿是什么下场?
戚北落原本是不知道的, 但今日他知道了......刻骨铭心的那种知道!
自打小姑娘怀孕后,他顾惜她身体, 也为让自己睡个踏实觉,这几夜都宿在隔壁次间, 没敢再跟她同房。
顾慈心中虽不舍,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 还是点头应允。
可今夜, 作为惩罚, 戚北落硬是被她拽上同一张床, 钻进同一个被窝。
夜已深, 外间灯火阑珊,天地浑然似一瓯,月色如霜,清泠泠沉淀在瓯底, 直醉胸臆。
如此良辰美景, 又有佳人主动投怀送抱, 合该谈点风月, 共赴巫山赏云雨,可偏偏!
他抱得, 却吃不得。个中滋味, 何止煎熬?
“慈儿,我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他小臂横压在眼前,语气带起点哭腔, 起身要下床。
顾慈却拽了他的胳膊垫在脑袋下,四肢跟藤蔓似的缠紧他,小脑袋一拱一拱地直往他怀里钻。
“你没错呀,你怎么会错呢?你可是堂堂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口的话都是金科玉律,要载入史册,千古留名的。是我太蠢笨,掺不透其中玄妙,还得请太子殿下耐心指教。”
顾慈小脸支在他胸膛,秀目如星,调皮地眨啊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太子殿下虚怀若谷,应当不会嫌弃我粗蠢吧。”
边说,嘴角边掐出两颗小梨涡,漂亮得不像话。
却也危险得可怕。
戚北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床角缩,顾慈也跟着往里挪。戚北落退一寸,她就进一尺,牢牢熊抱住他,寸许不让。
跺跺脚,能让朝堂都抖三抖的大尾巴狼,硬是被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糯小白兔逼至角落,无路可逃,只能拥着被子瑟瑟发抖,不敢妄动。
眼下正值倒春寒,比起皇城,猎宫夜里更是清冷。屋内烧着地龙,鎏金博山熏炉袅袅绘出云纹轻雾,摇着帐上鸳鸯对金钩,“叮叮”细响声不绝于耳。
方寸天地间,仿佛提前入夏,热浪熏人。
戚北落口干舌燥,仿佛正在沙漠中踽踽独行,从内到外都燎着团烈火,直要将他炙烤成人干。温香软玉在怀,他却僵着身子碰不得,双目死死盯着帐顶的海棠绣花,不敢斜视。
“慈儿,你还是放我去隔壁睡吧。这样挤在一块......我倒是无所谓,你就不一样了,而今你腹中胎儿还未稳,实在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试着掰开她圈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细胳膊,才刚碰到她衣角,顾慈就猛烈挣扎,胳膊越搂越紧。
“不行不行,你今晚必须睡在这,要是敢出屋子,哦不,要是敢不经我同意就随随便便下床,那你以后就甭想再上来。我再也不理你了!”
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肚子,又噘着小嘴补充道:“宝宝也不会理你!”
戚北落盍眸揉捏眉心,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正了正神色,侧头望住她,欲跟她好好讲道理。
然,他才张开嘴,顾慈精致的柳眉就迅速耷拉下来,长睫扑簌,乌溜溜的眸子笼起一层薄薄水雾,让人不禁想起那春雨中半开的丁香。
“北落哥哥,别走好不好......”
戚北落神思恍惚间,她已探身过来,云朵般绵软地伏在他肩头。
说话时,樱唇似有若无地抿着他耳廓,如羽毛拂过心池,荡开层层涟漪。乌发夹杂暗香,如兰似麝,随她动作钻入他衣襟,挠在心头,麻痒得厉害。
戚北落所有理智瞬间都去了爪哇国,艰涩地滚了下喉结,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脸,去寻她的嘴。
她也不躲,玉面半染绯红,乖乖依在他掌心,眉目如画,透着三月晴空般干净的灵秀。
异样的热潮在腔子里滚涌,他克制不住心头狂喜,迫不及待凑近去采撷她的娇羞,可就在四唇即将触碰的一瞬,顾慈忽然一偏头,唇瓣就从她颊边擦过,只吃到满嘴冷风。
戚北落微愣,诧异看向她,就见她娇俏的眼尾些些勾起几分狡黠,嘴角扬起,灯影下红艳似火,烧心。
“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你明日还要随父皇去围猎,可别迟了。”顾慈“吧唧”啃了一大口他的脸,扭身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被子簌簌响了一阵,安静下来。
戚北落发了会儿怔,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恨不得将人捞出来,狠狠教训蹂|躏一番,可一瞧见她娇憨可爱的睡颜,这口气又“嗤”地一声散了。
小姑娘现在被他惯得,是越发胆大妄为,从前瞧见他还跟见到阎王一样,而今仗着他的偏宠,都敢在阎王头上拔毛,将来可如何是好?
好在她现在睡着了,至少那些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没了。
戚北落掀开被子冷静了会儿,松口气,扯高被头,将顾慈露在外头的一小段香肩掩住,寻了个离她稍远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
刚要睡着,旁边又是一阵被子和衣料摩擦的细响,紧接着怀中就是一满,他那颗才刚平复下的心,再次隆隆撞跳开。
月色朦胧,万千思绪都安静得仿佛融化在暗中,只她笑如银铃,牵丝般勾绊人心,弥久不散。
“为了宝宝,太子殿下可千万要忍住哦。”顾慈嘻嘻笑两声,说完便抓了他的手,横抱住自己的腰。
在美色和孩子中间,伟大的太子殿下挣扎了一整夜,到底还是忍住了,翌日睁开眼,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云锦递给他漱口用的青盐和清水,他迷迷糊糊咽下去,硬生生被齁醒。
顾慈则精神焕发,坐在妆台前通发,小脸睡得红扑扑,连胭脂都省了。
戚北落边猛灌茶水边哀怨地瞪向妆台。
顾慈却假装不知,举着两支发钗,揽镜对着发髻比划,盈盈回眸问:“恕臣妾蠢钝,不知该挑哪个,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眼角眉梢分明还藏着讥诮,真真气死个人!
*
一切都准备妥当,夫妻俩一道出发。
围场这边,宣和帝和云南王还未到,随行的官员、女眷已来了不少。戚北落身为太子,要暂且先去主持大局,暂且离开,顾慈便一人坐在大棚下,掰着软乎乎的指头,清点行囊。
围猎结束,他们便要随岑清秋派来的人先行回宫安胎,可不能落下什么东西。
她数得正认真,忽闻边上传来争吵声,抬头便见影壁后头,戚临川堵着柴灵芜说话,柴灵芜不愿搭理,踅身要走,他却不肯放人。
“今日围猎,父皇准备了三种奇珍异兽作为奖赏,熊王,狐王,和鹿王。不知郡主喜欢哪个,本王可帮忙猎来,赠予郡主消遣玩乐。”
“我不要!”柴灵芜瞪着他,气急败坏道。
戚临川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眼神宠溺,仿佛在看一只正在同他撒娇的奶猫。见她耳边散出一缕碎发,便伸手要帮她掖回去。
“你、你你别过来!”
柴灵芜抬手推他,奈何她近日为自己的亲事萎靡不振,体力不佳,竟反被他拽住手腕,往他怀里拉。
此处因有影壁遮挡,树木葱茏,旁人并瞧不见这里的情状。
戚临川近日身体滋补得不错,体内阳气乱窜,正愁没地方发泄,见柴灵芜无力反抗,不由心生歹念。
先斩后奏,他就不信待生米做成熟饭后,云南王还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他越想越兴奋,不禁血脉张弛,兴致正浓,后脑勺冷不丁被石头砸了下。
“哎哟,谁啊!不要命了?”他捂着脑袋,龇牙转头,目光一定。
“潞王殿下再不放人,本宫可就要喊人了。”
顾慈拍拍手上的灰,冷眼睥睨。因天生丽质,即便板起脸,也比旁人刻意搔首弄姿要美上百倍。
戚临川心头像被人轻轻捻了把,痒痒的,酥酥的,手上一松,柴灵芜便趁机挣脱开,边唤“顾姐姐救我”,边躲到顾慈身后。
戚临川微微一哂。
他自幼体弱多病,脾气也比寻常人古怪些。手底下谁敢忤逆他意思,小命多半不保。
可今日,他被人这般羞辱,且还是姑娘,他竟半点脾气也没有,也不过去捉人,只慢条斯理地揣起手,望着顾慈,大剌剌上下扫视。
柳腰莲脸,人间尤物,帝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腔子里那团火不自觉更燥一层,可念头一转,戚北落冰锥子般的眼神浮现在眼前,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的那团火噌的一下完全浇灭。
他不能。至少现在,他还不能。
捏着拳头平复胸中之气,戚临川重新扯起个得体的笑,朝顾慈行礼,一派光风霁月,仿佛刚才那混蛋事并不是他干的。
“原是太子妃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久闻太子妃于茶道上深有造诣,正巧本王新得了一壶上好的明前绿,不知太子妃......”
“本宫不需要。”不等他说完,顾慈便拉着柴灵芜转身离开,健步如飞。
她活了两辈子,戚临川眼里有什么,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恶心!
若不是多年来的良好教养,她只怕当场又要开始干呕。
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花木后头,戚临川依旧抄手而立,含笑遥遥相望,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足尖踢到一块小石头子,正是顾慈方才丢来的那颗。
“哼——”
戚临川眯了眯眼,挑眉曼笑,俯身捡起石头,放在鼻尖轻嗅。小姑娘指尖的清香似乎还在,闭上眼,那张顾盼生辉的芙蓉面便跃然脑海间。
唉,倘若丢过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香囊绢帕之类的东西,那该有多好......
想得正出神,背脊忽然一暖,有人将脸覆了上来。
“殿下倘若想要......还有臣妾在......”王芍低眉顺眼道。
清浅的花香从背后漫来,像栀子,却又比栀子要浓些。戚临川一双黑眸暗了暗,千年幽潭般,深不见底。
等了许久,见他不反抗,王芍心头一喜,踮起脚尖,壮着胆子往他耳畔凑,才娇娇地道了声“王爷”,就被他攥住手腕,重重甩在地上。
像扔垃圾一样,不带丝毫留恋。
她愕然抬眸,戚临川眼底无情无绪,看货物似的随意瞥上两眼,眉心蹙起深刻的嫌恶。
同样是女人,怎的就差出这么多?如何配得上他?老天爷当真不公。
戚临川从腹喉深处闷闷哼出一口气,寒声道:“滚。”便甩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审核的大佬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写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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