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佳氏说完使了个眼色,丫鬟仆妇们就上前“请”顾茵回院子了。
顾茵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妹妹去了哪儿,是妹妹自己到处乱跑,我没找到人才回来的。”
说完还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给自己做主,可是老夫人面对如此生猛的齐佳氏,动了动嘴皮还是没说话,端了杯茶只当作没看见。
自己这个二儿媳妇,一辈子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从来没和自己红过脸,有过龃龉,这次的事情她也理亏,到底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孙女,她也是心疼的,就让齐佳氏处置顾茵消消火吧,反正也不打不骂的,就是禁足而已,顾茵也该长点教训了。
顾茵见老夫人也不管她,才收了声,瘪了瘪嘴,由丫鬟仆妇们请回了院子。
齐佳氏收拾了顾茵,心里头才好受一点,急忙赶到顾聆院子,等大夫来诊断。
大夫诊断后,朝顾施翰和齐佳氏拱了拱手道:“回顾大人和顾夫人,令千金心神惊惧,又疲劳过度,昏睡了过去,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不少,最为严重的是左脚崴伤了,恐怕得好好休养几个月,不宜下地。”
齐佳氏听完又急切的问道:“小女可有内伤?”
“这,如今还看不出来,若是令千金醒来后,有哪里疼痛的,尽管让人差老夫来就是。”
顾施翰和齐佳氏听完后连连道谢,等大夫开了药后命人赶紧去抓药,齐佳氏坐在顾聆的床边,看着她脸上划出的小伤口,拿着手帕抹眼泪,顾施翰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去了书房,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布置呢,此仇不报,枉为人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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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粹宫偏殿,宫女太监们端着水盆等物进进出出,躺在榻上的清蕊有些头晕想吐,将枕头丢在跪在榻边的宫女身上,怒斥道:“太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宫女战战兢兢的回答:“回...回格格的话,十五阿哥已经派人去请了。”
宫女提到十五阿哥,清蕊格格这才发现十五阿哥并没有守在她这偏殿里,这让她越发的暴躁,正要发火,门口突然隐隐传来十五阿哥的声音,她立刻一副虚弱的样子,恹恹的躺在了榻上。
十五阿哥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屏风外吩咐太医好生给清蕊格格看病,清蕊立刻呜咽道:“十五阿哥,人家好难受。”
“清蕊,你再忍忍,太医已经到了,等太医开了药,你喝了就没事了。”十五阿哥朗声说完,就催促太医快些进去。
太医诊完脉后说了一大堆什么“血瘀不通、风邪入体之类的。”让清蕊恨的咬牙切齿,这次对付顾聆真真是血亏到底,可是想到顾聆很可能现在已经曝尸荒野,她又笑了起来,面部之扭曲,太医都吓了一跳,连忙告退。
胤禑看着太医匆忙的步伐有些不解,可是清蕊的声音让他无暇去顾及太医:“十五阿哥,你说顾二姑娘是不是讨厌我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清蕊一边说着一边嘤嘤的哭出声。
“清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自己脚滑了掉下去的,我和顾聆相识多年,她不是此等心胸狭隘之人。”胤禑有些审视的眼光看着由宫女扶出来的清蕊。
清蕊那一瞬间心里有些慌乱,感觉自己被胤禑看穿了一样,为了撇清怀疑,她决定先发制人:“可是女子一涉及到情感,哪里有什么心胸宽广和狭隘的说法,她不过是妒恨我与您关系亲近,才对我下手。”
清蕊本以为这套说辞可以糊弄过去,却没想到胤禑双眼爆亮:“妒恨你与我关系亲近你是说顾聆心悦我?”
清蕊格格心里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立刻描补道:“她是不是心悦您,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占有欲也说不准呢?”说完就哎呀哎呀的捧着脑袋喊疼,搅和的胤禑根本没空闲去思考方才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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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聆醒来后,盯着床帐,愣愣发呆,在一旁守着的秋兰发现她醒了之后,惊喜道:“姑娘,您醒了,您饿不饿?奴婢这就让厨房传膳。”
“先倒杯水过来。”顾聆嘶哑着声音说道。
秋兰听话的倒了杯水,扶起顾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水杯放置在她唇边。
顾聆喝了水,感觉好受了些,环顾房里没看见夏竹和夏橘,问道:“夏竹和夏橘呢?”
秋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夏竹姐姐她们被夫人罚了月例,如今正关在柴房,下午还要挨板子。”
“既如此,你去和我额捏说,挨板子就不必了,让她们俩去打扫后院亭子那一边,罚扫三天,三天后就回来当值。”顾聆说完,又躺了下去,侧着身子朝里,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秋兰应了顾聆的话,便去了主院向齐佳氏传话,齐佳氏听说顾聆醒了之后心花怒放,立刻就要动身去看顾聆,秋兰只好告诉齐佳氏,顾聆又躺下歇息了,齐佳氏才作罢,想到顾聆让这丫鬟传过来的话,叹了口气:“既然是聆姐儿的丫鬟,怎么处置自然由她说了算。”
就这样,夏竹和夏橘就去扫后院扫了三天,这三天里,顾聆只能窝在房里看书,有时也会呆呆的望着外面发呆。
三天后,夏竹和夏橘莆一回来,就跪地磕头向顾聆请罪,顾聆似乎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这么快就三天了啊。”
叫起两个丫鬟后,让夏竹去厨房端个火盆回来,又让夏橘去将自己藏字条的小匣子拿出来,随意的抽出两条来一一揭开来看。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啦,昨儿个钦天监还说明日会下雪,小铃铛你要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纸上的笔迹还有些稚嫩,这是胤禑年纪尚幼的时候给自己写的。
“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出宫了,最近搜罗到了一套好画笔,到时候给你带过去,不用太感动,毕竟小爷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这是胤禑中二那几年给自己写的,可是画笔在路上就被他遗落了几支,到底还是不完整的。
顾聆看的面上微微浅笑,仿佛这些记忆还发生在昨天,夏竹端了火盆过来,小心翼翼的道:“姑娘,火盆端过来了。”
顾聆怔怔的盯着手上的两张字条,突然将它们丢到了火盆里,火盆里的火乍一遇到字条,火舌就将它们卷成灰烬,随后,顾聆又将那一匣子字条通通倒进了火盆里,看着它们燃烧殆尽。
她对胤禑一直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来了,我就好好和你相处,不来,我也自得其乐,可是这次,胤禑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从今往后,这十几年的情谊她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几个丫鬟看顾聆面无表情的样子,都不敢出声,屋子里一片寂静的时候,顾聆淡淡的开口:“去给我额捏传话,就说隔壁搬了新住户进去,后院相邻的院墙筑高一些,免得冲撞了家中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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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胤禑突然感觉到一股心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彻底离他而去,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顾聆,立刻吩咐贴身太监备马,他要出宫去找顾聆。
只是才出了阿哥所,就被收到消息赶来的清蕊拦住了,她还并不知道顾聆已经生还的消息,只知道现在不能让胤禑出宫,若是让他知道顾聆出事的消息,那她必定会被胤禑迁怒。
于是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哪怕是装昏倒也要把胤禑拖住,绝不能让他出宫。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胤禑放弃了出宫,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胤禑却越来越厌恶清蕊的胡搅蛮缠,甚至开始躲着清蕊不见她,他开始怀念那个,虽然说话很直接、很气人,但是却很大度、很善解人意的顾聆。
他开始思考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开始冷落顾聆,哦,对了,是因为遇见清蕊之后,对比清蕊爱娇又黏人的性格,他觉得顾聆性子冷淡、从不给予他回应,让他觉得挫败不已,所以才会故意不去看顾聆,他有时也会想:你看,你不珍惜的,多的是人等着要。
他也想看看顾聆会不会因此生气愤怒,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他的尊严,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是他错的一塌糊涂,他这么做,不过是在消磨他们多年的情分。
想清楚的胤禑,立刻策马出了宫,到了自己新买的院子,正想到院墙那儿爬梯上去,看看能不能见到顾聆,却发现院墙已经筑高了,墙头上,还扎了一溜儿瓷器碎片上去,好似在警告着想要翻墙而过的人要三思而后行。
胤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转向了顾聆家的大门,想要登门拜访,门房接了他的帖子,便进去通报了,过了一刻钟,胤禑没有等到门房恭敬的邀请他进府,而是等到了满脸煞气的顾睿安气势汹汹的迎面而来。
胤禑他...他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