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顾睿安没好气的问道。
胤禑咽了咽口水:“顾二哥,我是来看顾聆的。”
“你还有脸提我妹妹,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我妹妹面前,不然就算你是皇子,也大可试试我敢不敢对你动手,快些走吧,以后别再来我家。”顾睿安说完,就准备转身回府。
眼看顾家的大门就要关上,胤禑一把按住要合上的大门:“顾二哥,你不许我见顾聆也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不给我个理由,我今天就不走了。”因为事关女子的名节,所以顾家勒令家中上下,顾聆赴约受伤回来的事情不许外传,所以胤禑完全不知道顾聆遇险的事情。
顾睿安冷笑一声:“你且好好想想那日你邀我妹妹去玉芙山游玩,你最后干什么去了?你现在想见我妹妹了,怎么我听说的是,你那日抱着清蕊格格走的头也不回?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妹妹也落水了,不想着将她安全送回家?你可知那一日我妹妹差点就回不来了,你还有脸问我要理由,哼,关门!”
胤禑大惊,还想继续追问,可是大门已经强硬的关上,将他隔绝在外。
胤禑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开始回想顾睿安的那句顾聆那天差点回不来,他当初着急送清蕊回宫医治,想着顾聆的堂姐就在她身旁,应当不会出什么差池,所以那天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去查清楚,想到这里胤禑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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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报复来的很快,不过两日,宜肯额固山贝子就被一本折子参了,参他在康熙二十四年贪墨西北军饷、还将军粮换成坏米,导致军中病死者居多,康熙帝勃然大怒,又想起当年自己亲征之前竟然有人敢对军饷动手脚,当即下令将宜肯额关入宗人府,以待处置。
博赫在书房中奋笔疾书,当年他阿玛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在军中也是有交好的叔伯的,这些年来也对他颇为照顾,相信把这些宜肯额当年贪墨军饷的证据送到那些叔伯面前,那些叔伯应该很乐意再送宜肯额一程。
一时间这件事情如同烈火烹油,到了众矢之的的地步,所谓墙倒众人推,当年宜肯额也得罪不少人,此时不落井下石,还等何时?
清蕊在宫道上状似疯癫的跑着,到了明粹宫西殿门口陡然下跪:“清蕊求见密嫔娘娘!还望密嫔娘娘能救救清蕊的阿玛。”说完就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清蕊在西殿门外苦苦求了两刻钟,密嫔娘娘身边的嬷嬷才走出来,看了看清蕊的样子道:“清蕊格格还请回吧,我们娘娘也已经歇息了,格格的东西,偏殿的宫人已经收拾好了,格格家中如今有事,还是早些回府的好。”说着使了个眼神,偏殿的宫人就将东西递给了清蕊的丫鬟。
清蕊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密嫔娘娘那么喜欢我,她绝不会赶我出宫的,我一定要见密嫔娘娘。”说着就大声的喊起了密嫔娘娘。
老嬷嬷呵斥道:“还请清蕊格格噤声,这是宫中,容不得你大声喧哗,若是再犯,可就别怪老奴,教教您这宫中的规矩。”
清蕊看着往日里对她关爱有加的老嬷嬷厉声的呵斥她,有些被吓到了似的,转身就跑出了明粹宫,一边跑还一边喃喃道:“我要去找十五阿哥,他一定会帮我的,对,十五阿哥一定会帮我的。”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阿哥所,直奔十五阿哥的住所,不等人通报就径直冲了进去:“十五阿哥,您救救清蕊吧,如今只有您能救清蕊了。”门口的奴才一时不察没拦住她,立刻跟进去请罪。
清蕊冲到胤禑面前就跪在地上,抱着胤禑的小腿就哭诉:“十五阿哥,您救救清蕊的阿玛吧,求求您了。”身后的奴才见她如此放肆,还要去拉扯她出去,胤禑一个眼神,那奴才就退了下去。
胤禑捏着清蕊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见她面上涕泗横流,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整个人狼狈不堪,偏偏她还要讨好的对胤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让人觉得恶心至极。
胤禑捏着她下巴那只手开始用力,清蕊呼疼,想要打掉胤禑的手却没有成功,胤禑面色阴沉,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还有脸来求我,说,那一日,是不是你指使对顾聆下手?”
清蕊瞳孔睁大,惊恐的挥掉胤禑的手,坐在地上往后退:“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浑身打哆嗦,不敢直视胤禑的脸。
“听不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能不能听懂。”
清蕊没有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胤禑整个人都坐在背光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身后一个太监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不让她动,另一个太监手中拿着小刀,就往她的脸上贴过来,清蕊惊恐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这些都改变不了小刀继续向她的脸贴来,等到脸颊上感觉到刀锋的冰冷,并且拿刀的那只手还在加大力度时,清蕊终于崩溃了:“我说!我说!”
“是我,是我指使了人对顾聆下手,我全都招,十五阿哥,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我这就出宫,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求您了。”清蕊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就连行刑的小太监都有些嫌恶,胤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就撒了手。
清蕊不等胤禑发话,立刻就奔向宫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如果胤禑知道清蕊的想法,一定会嗤笑她天真,胤禑想起那天自己走的决然,将顾聆一个人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心中的悔恨将他淹没,一腔戾气已经止不住了:犯了错的人,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你当初是是怎么对待顾聆的,如今你也尝尝这个苦果吧。
之后又开始提笔写起了字条,吩咐太监去把鸽子笼提过来,亲自将字条绑在了鸽子腿上,放飞之后,才安心的笑起来。
翌日,固山贝子府门口,被丢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清蕊像极了一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全身上下都残破不堪,在看到她额捏的那一刻,她的双眼亮了亮,可是她的额捏却拒认这是她闺女,还让下人抬去乱葬岗丢了,清蕊紧闭的双眼流下两滴眼泪,滑到鬓发间消失不见,躺在乱葬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个月后,康熙帝也下达了对宜肯额的处置,贬为庶人,不得再出现在京城,此后宜肯额一家只能灰溜溜的搬回盛京老家,从此在京城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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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橘看着顾聆认真看书的侧颜,犹犹豫豫的喊了声 :“姑娘。”
“嗯?”顾聆头都没有从书里抬起来。
夏橘咬牙道:“姑娘,又有鸽子来了。”
顾聆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赶走,以后来的鸽子都赶走,不需要再来问我。”
夏橘应是,就去赶鸽子了,这一天飞十来二十趟,肉眼可见这鸽子都飞瘦了。
顾聆的左脚崴伤了,没法下地,就让人打了一副轮椅出来,有时还能让丫鬟们推出去晒晒太阳,然后齐佳氏的琳琅阁又多了一项产品,轮椅,也算是为一些不便行动的人士带来了福音。
房里才静了一会儿,夏竹又端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了些陶人、埙一类的小玩意儿,放满了整个托盘:“姑娘,这是方才二爷那边送过来的,说是博赫少爷怕您在家无聊,送过来给您解解闷。”自从上次博赫救了顾聆回来,顾睿安就不再拦截博赫送给顾聆的礼物。
顾聆饶有兴致的一一看了下,想起博赫就快要会试了,吩咐夏竹道:“我大哥那儿,应该收集了往年的科举试题,你去要一份过来,就说我有用。”他人投我以木桃,我当报之以琼瑶,博赫对自己好,自己也当回报一二才是。
胤禑看着面前的鸽子笼,虽然心里知道很大几率顾聆不会给自己回信,但是他还是报以希望的去拆开鸽子腿上的字条,结果让他苦笑,果然还是他自己的笔迹。
他已经连续写了一个月的书信给顾聆,可是顾聆现在连他的信都不愿意看了,这次是真的伤透她的心了吧,胤禑面色灰败的想到以前,顾聆不论是再生气,都会看他的信,顶多冷他几天,便不与他计较了。
也对,换成是自己遭遇死劫,也该心中有怨,但是胤禑并没有放弃,只要出宫,就守在顾聆家附近,只期望能在顾聆出门的时候见到她,当着她的面解释和道歉,要打要骂都随她,只要她能原谅他。
会试考场外,博赫正在排队接受检查,想起顾聆送给他的特意整理过的往年试题,心里便暖融融的,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考个好名次,唯有高中,方才有资格去顾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