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才良的情绪没有林夫人这般激动,相比对玉氏的憎恨,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他拱手问道:“大人,那我儿子,可有消息?”
按照麻婆子所言,当年林本堂是被一个女人买走的,像她做牙婆子这一行的,每天都要接触不少人,委实记不住是谁买走林本堂了。
她之所以对林本堂有印象,是因为当初林本堂失踪时,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画像。
她卖的那个孩子,就跟那画像一模一样,那一阵子,她几乎每天都是惶恐度日。
陈泊洲摇头,叹息道:“林大人,时隔多年,想要追查十分困难,你节哀。”
林才良也猜到了这个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将伤痛抚平。
如今,看向他二哥一家,只觉得胆寒。
没有什么,比这种被家人算计更让人心痛,心寒。
“那就求大人秉公办理,还吾儿一个公道!”
林才良跪下,朝着陈泊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林大人放心,大理寺公正严明,定会秉公办理。”
在大祁,拐卖幼童,可是重罪。
轻则三年牢狱之灾,重责处于绞刑。
玉氏这些年以来,除了林本堂之外,她还同玉蝉观的女尼同流合污,拐卖了不少幼童,从中谋取利益。
罪大恶极,当处以绞刑。
而麻婆子为从犯,按照律法,应仗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陈泊洲官职不够,即便证据确凿,他也不能给两个人的定罪,只能暂时将两人打入天牢,待他将案件梳理呈报给苏元璟后,再定罪。
玉氏被带下去时,林夫人语气平静的问她:“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玉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随后似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在家里,不管什么,都要以你们为先,你丈夫,什么活都不用干,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还有书可以读,而我们?”
她讽刺一笑:“要累死累活的供他念书,就是因为这样……”
玉氏将手贴在小腹上,“我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的那天,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公婆还责怪她害死自己的孙子。
更是孩子没了的第三天后,她都要被叫起来干活。
从那之后两年,她的肚子都没动静,婆婆整日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丈夫也整日对她冷言相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三弟一家。
她恨呐!
后来,弟媳进门,公婆对她喜爱有加,干活的时候,对她尤其偏心。
且丈夫对她亦是疼爱有加。
这怎能叫玉氏不生恨?
后来林才良落榜,全家人对他失望至极,更是将之赶出家门,玉氏从来就没有这么痛快过。
然后在他们住在破庙后,她便假兮兮的上门去探望。
最开始那一两年,她还能从中找到快感。
可瞧着他们两个都落魄成这样了,夫妻还这般恩爱,玉氏又有些坐不住了。
她每次去找林夫人,明里暗里都在让她离开林才良这个男人,可偏偏这两人鹣鲽情深,让人艳羡。
再后来,他们生了一双儿女。
看着他们的儿子,玉氏不禁就想到了那个跟她没有缘分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在的话,现在也开始学读书写字了?
公婆跟丈夫也不会看不起她。
可世上,没有如果。
她的孩子,没了。
瞧着他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样子,嫉妒逐渐蒙蔽了玉氏的双眼。
终于,在日积月累的压迫下,玉氏生出了歹念。
那日,她在暗处,看着树下的两个孩子,终于没忍住,将魔爪伸向了他们。
林才良听完玉氏的话,脚步虚晃了下,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爹。”林月娘见状,忙上前扶着他。
“我没事,我没事。”林才良拂开她的手,他神色恍惚往外走。
刚走出了大理寺衙门,林二伯就叫住了他:“三弟。”
林才良脚步一顿。
林二伯走到他面前跪下,捶胸顿足道:“是二哥对不起你!”
林才良用力的闭了下眼睛,“以后,我们两家不要有任何来往了。”
当年,两位哥哥赚钱给他念书,但是这十年来,林才良可以摸着良心说,这个恩情,他早就不欠了。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他望着身后的妻女,道:“夫人,月娘,我们走。”
林才良带着妻女,离开了大理寺。
<span style='display:none'>sgkCeWt4TC4tRYIMU0Vh12YI/WuPUlqQvQK60DOQlB7eq5kv6xnYzfwNuHLVsKrOJcHVxpYH7AZozzFYlQ3K+w==</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