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木屑纷飞,落下,露出车厢里的女孩子。
乱蓬蓬的头发,炸毛,眼眸如水,澄澈见底,粉嫩的唇因为惊骇微微张开。像猫,灵动无匹。罗长见过王亭亭,以为生平仅见绝色,这马车里所见的女孩子,却是水晶人儿一般玲珑剔透。
勾魂夺魄。
;叶斐然——王璄疯了一样扑过去,长剑透心而过。罗长倒在地上,嘴角狂吐鲜血,却满脸快意。
;哈哈,王璄,我把你心爱的女人杀了!罗长指着王璄,;你这个没有心的怪胎,终于也有心了!
;有心……就要……心……碎……
王璄一脚踢过去,长剑再没入数寸,罗长脑袋一歪,死了。
他的脸上笑容尤未消散。
首领已死,其他人早就失去了战意,顿时做鸟兽散。
王璄拔出宝剑,胡乱擦了擦,直奔叶斐然跟前:;叶斐然!
;你没有被吓死吧!
;吓傻了也不好啊!
叶斐然翻了个白眼:;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特别是你那个老惦记别人相公的妹妹!
王璄目光一滑,落在她手上,眼底下闪过一抹诧异和警惕。这一点点的变化没有逃过叶斐然眼睛,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原来王璄是发现了她手里握着的匕首。
王璄跳下车子,翻检了几具尸首,;毒妇。
叶斐然把匕首收好:;才不。
直到此刻,她才开始感到后怕。
她杀了人……
强烈的厌恶感,让叶斐然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恨不得马上跳进灵泉水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出乎意料地,王璄没有继续毒舌下去,他说:;我们赶紧走吧。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追杀过来。
心念一动,拉了叶斐然的手,把她扯下车。
小手软滑,温暖,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叶斐然飞快地抽回手:;我自己会跑。
王璄:;哼。
他们现在早就出了徐杭县,在一个树林边上,一条官道遥遥通向不知道什么地方,叶斐然人生路不熟,也就不关心了。
正在竭力辨别方向,王璄撮唇为哨,呼唤跑掉的马儿回来。
那些马儿都受过训练,受惊跑掉,也没有跑多远,不一会儿,拉车的两匹马,加上押送人骑的马,一共三匹马都被王璄的哨声召回来了。
王璄上了一匹马,问叶斐然道:;村妇,你会骑马吗 ?
叶斐然说:;会啊。
能搞定阿紫,别的马儿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了。
看着她敏捷地上马,还跟马儿交流感情,王璄眼神又是一阵乱闪,别扭了一会儿,他说:;跟着我。
两个人,三匹马,一路向城里走去。
叶斐然说:;你本来想要带我去哪里?
王璄说:;又不关你事。
叶斐然:;……
王璄说:;你跟谁学会的骑马?
叶斐然这可有话说了:;我相公啊!
自然而然的,说话带着自豪。
轮到王璄沉默:;……
这时候,树林传来一阵异响,吓得叶斐然纵马跑出了一小段。回过头看,发现是一只老鹰从天上冲下来掠食。叶斐然虚惊一场,才勒马慢慢走,王璄在她身后追上,嘲笑她:;胆小鬼!
叶斐然说:;你不胆小。谁知道你们王家造了什么孽。你是城门失火,我是殃及池鱼!
她说话毒舌,原以为王璄要生气,但王璄没有。
又走了一小段,王璄才说:;神掌罗家,以前只不过是扬子江上排教里的一个小小舵主。但在数年前开始,他们开始卖一种让人上瘾的药。那药类似五石散,但比五石散更厉害,因一次就能上瘾,毒性太过厉害,反而被赋上了‘无垢散’这种称号。
;罗家靠着发卖无垢散,迅速壮大,最后几乎控制了整个排教。被我发现之后,我就把罗长家里灭门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刚才那些人神勇无匹,其实原本都是武功平平之辈,靠着无垢散激发了身上的活力,让武功短时间大涨。过了这一段,如果停止了服用无垢散,他们就直接废了。
叶斐然听得愣住。
说完,王璄话锋一转,;这样,你还觉得是我造孽了吗?
叶斐然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我保留意见。
她并不相信自己……
王璄心头那股憋闷邪火,又上来了。
一时之间,二人无话,默默前行。
王璄忽然说:;不行。
叶斐然:;?
王璄说:;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横了叶斐然一眼,看着她满脸迷茫,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一软。说:;算了算了,算我欠了你的。前面是驿站,你身上一定带着郡君印信吧?到了驿站,让那儿的人护着你,八百里加急的话,五天就可以到京城了。
他在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扔给叶斐然。叶斐然一手接过,入手沉甸甸的,隔着荷包一捏,全都是小元宝。叶斐然以为是银子,打开一看,里头金光闪闪,竟全是金子。她吓一大跳:;你给那么多金子我干嘛!
;啊?一百两金子就算多吗?你这是穷到什么地步啊!王璄说,;给你打点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叶斐然空间里其实还带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官票,关键是,她一直视王璄为对头。这死对头突然给金子自己,她很不习惯啊。
她说:;我不要你的。
王璄却拍着马走前面去了,头也不回:;你不要就扔路边喂狗!
叶斐然:;……
;你有没有常识啊?金子是野狗都不吃的好嘛。
;……你才没有常识,你个臭村妇,穷鬼,别跟本少爷说话!
王璄真的是个很幼稚的人,叶斐然发现,他那股年纪大概活在狗身上了,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教他做人。
二人赶到驿站,天色已经晚了,驿站挂起了马灯。
昏黄的马灯很黯淡,才来到驿站门口,叶斐然直觉不对劲。摸摸胳膊,汗毛全都竖起来了。她放慢了脚步,王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