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一进门,看到那情形,原本笑盈盈的团胖脸“刷”地拉得老长:“这……是什么情况?”
陈思慎之前被人牵线搭桥的,和刘公公在几个场面上搭过交情,自然而然认为这话是帮自己出头,抢着说:“公公,南西篱这个
赘婿打我!好生无礼,不分尊卑!”
刘公公疾步上前,“啪”的给了陈思慎一记大脚踢,咔嚓的顿时踢断了陈思慎一条肋骨,疼得陈思慎嗷嗷叫唤。
刘公公厉声呵斥:“大胆!南谷主的名讳也是你这种蛆虫配叫出声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镜子!”
东张西望,左右环视一圈,刘公公急得直跺脚:“哎哟……哎哟……真是造孽啊!”
“这好好的院子被砸了,南谷主,您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吧?”刘公公说着,下跪行大礼,“小人迎接谷主来迟,罪该万死啊!”
南西篱虚扶了一下,让刘公公站起,“不必多礼。”
浑身上下,自然一股不凡气度。
门内,陈思静看傻了。
刘公公道:“谷主,要不是收到了您的信,小人还不知道您龙驾来此。此处院子地方狭小腌臜,谷主为何这等委屈?小人的宅子
就在城西王府街尾,虽不甚宽敞,倒能勉强下脚。谷主请移步小人宅邸里委屈两天?”
南西篱微笑着说:“刘公公,不必客气,这地方是我爱妻的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在这儿生活了大半年了,甚觉方便。你深
夜前来,是为了找我说这些废话的么?”
刘公公忙又躬身下跪,急急辩解:“不……不敢!小人不敢造次!小人放心不下谷主孤身在此,因此一下了差,就马上来看望谷
主,希望能够略尽绵力!实在不知道谷主在此和夫人共谱鸳鸯,倒是打扰了谷主清静,罪该万死啊!”
说着,连连磕头。
南西篱淡声道:“起来吧,又没有说要罚你。这陈二姑娘,就是我的爱妻,她眼下在京城做的皇宫生意。你既在内务府,就看着
点。别被那些阿猫阿狗的,坏了我妻子的那点儿寄托。”
刘公公一叠连声答应了。
他们二人一问一答的,全没有避人,被南西篱一直踩在脚下的陈思慎听了个十足,心里哇凉哇凉的。没想到南西篱竟然大有来
头?
谷主,是什么东西?
他从小生长在沈家的农家小院里,见识少,以为陈家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家族了,不免不知天高地厚,这会儿转念一想:哼,
肯定是这赘婿收买了什么人来我面前造戏,要讹我!老子才不上当!
胆子又大了起来,扯着嗓门儿高喊:“什么玩意儿,敢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别以为嗓子捏紧了就能假冒皇宫里的公公,我把我
家狗子给阉割了叫声儿还比你这俩货声音大呢!”
刘公公大怒,揪着陈思慎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狠狠朝地上一摔!
直接摔得陈思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珠子朝着四个方向乱转。
“臭小子,以为你心底不好,谁知道眼睛也长不好!竟敢戮害我们谷主的骨肉!把他带走,洒家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狗子被阉
了!”
刘公公带来的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把陈思慎捆了个四马攒蹄,拖死狗般拖走了。
院子里回复清静,南西篱转身之间,已变了副面孔,又是那样彬彬有礼,温润无害。正准备抬脚走进屋里,门“吱呀”开了,陈
思静站在他正对面,明亮的眼睛,一霎不霎盯着他。
之前有人说过,陈二姑娘家的赘婿长得好,一副凭脸就能吃上饭的小白脸模样。陈思静从来不放在心上,今日仔细看,南西篱
的肌肤白得发光,狭长的凤眼熠熠生辉,眼底一颗蓝痣,眉眼潋滟,比女人还要妩媚。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像小倌楼里
的小倌。
这样的人,刚才出手狠辣,一招就制服了穷凶极恶的陈思慎。
如今娴静似水,跟刚才对比强烈。
南西篱被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喉结滑动了一下:“你……都见到了?”
陈思静点点头,说:“你很厉害。”
南西篱说:“你应该早就知道啦。”
摇了摇头,陈思静竭力分辨着他到底开玩笑还是认真,“我知道,但你厉害的程度远超我知道的。你还有别的身份,对不对?”
南西篱说:“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人容易想得多,但我留在你身边的目的很单纯,我就怕你
想多了。”
“为什么刘公公叫你谷主?”陈思静还是成功绕开了南西篱分散她注意力的胡言乱语,耿直问道。
南西篱说:“一个过去的虚名罢了。陈思慎这次事儿做得不地道,我就抬出来吓吓他。没想到还挺管用,算是……还有几分面子
吧?”
他特别坦然地直视着陈思静。
陈思静还想要刨根问底,但,叶斐然的话又响起来了:“该放手的放开,该珍惜的珍惜!”
她抑制住了那种冲动,轻声说:“原来是这样,那可真的是……那可真的是太厉害了。”
“娘子,你夸我吗?”南西篱惊喜,展颜一笑。
他的笑容就像清风吹过朗月,潋滟生光,华丽不可方物。
陈思静心里原本被愤怒和伤心冰封起的角落,在这样笑容下裂开一条缝……她伸手握住了南西篱的手,点头:“你喜欢我夸你吗
?”
“呃……以前夸得不多,就有点受宠若惊……”
“那我以后经常夸你。好不好?”
南西篱点头点头。
他打蛇随棍上,非常自然地揽住了陈思静肩膀,并肩往屋里走。
陈思静低声说:“你呀,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不到的,你想要的,你就直接和我说呀……”
“是的,娘子,好。”
听见习惯性的答应顺从,陈思静又生气起来:“你又来了!”
南西篱:“??”
“有话直说,好不好?”
“好。”
门关上了,月光照在门上,院子里还是一片杂乱,但是再没有人闯进来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