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说得云淡风轻的,叶斐然却老老实实被吓一大跳,好歹稳住了,把手里正在往上送的茶杯给定住,凤眸瞪圆了,盯着白
洛咕溜溜的转:“啊?”
白洛又重复了一遍。
表决心似的,把怀里银票往外掏。叶斐然一眼见到厚厚一叠,讶然失笑,“乖乖,你这是把全副家当带出来了吗?得有十几万两
银票吧?你想要成个什么亲?”
白洛说:“只要水笙高兴,倾我所有罢了。”
叶斐然噗嗤笑出声来,越发觉得好玩了,“那,念书呢?也是只要水笙高兴?”
白洛点点头,神情沉如水。
“念书可是很苦的噢。从三百千开始,要认字,要背书,还要对对子写文章,写出来的文章不好,就得被先生批评。当然,写出
来好文章,先生也会夸奖……万一,这个过程中,水笙不高兴了,你怎么办?”叶斐然提醒意味很浓。
她也觉得,这一对儿实在有些浪过头了。
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可极端的自由自在,有时候会害人害己。
她也相信,水笙已经吃过亏了。
果然,白洛陷入了沉默。
叶斐然轻声说:“你们可以过很快活的日子的,要不然,第一件事呢,我答应你了。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这念书之类的,
就算了吧。”
白洛呆头呆脑地,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又拱了拱手,走了。
叶斐然追在他身后:“哎!你的银票!”
结果追到门口,只看到墨蓝的夜空上一道细细白线越飞越远。叶斐然抓着那叠银票,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粗略数了数,白洛硬塞给她的银票果然有十万两,好家伙,叶斐然把它们用夹子夹在一起了。照旧出去吃饭带娃,吃过饭,成
甯回了,叶天宇见到姐夫照例是要缠上去讨教功夫的,其实就是挨揍。叶斐然老怀疑叶天宇是不是有点儿受虐倾向,屁股上不
挨成甯两脚晚上睡不着觉。
……叶天宇屁股上带着新鲜鞋印,嘴角挂着痴笑,甜蜜蜜的道:“姐,我回去了。”
叶斐然心里装着事儿,思忖着怎么跟成甯说呢,敷衍着答应了。
叶天宇不干了,说:“姐姐姐姐!”
思路被打断,叶斐然杀气腾腾一瞪:“干嘛!我还没死呢,就在这儿号上了?”
“啧啧,真凶!”叶天宇摇头咂嘴的,“明天我们家新院子入伙,你和姐夫记得抽空来吃饭,喝个酒啊。”
叶斐然答应了,说:“礼物我一大早送过去,送谁?”
“新雇的门房,老李。”
“行。”
成甯笼着袖子站在一旁,看着姐弟俩拉家常,眉梢眼角很是温柔,嘴角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叶斐然交代完了,跑过来,拉着他衣袖:“相公相公,我有事儿跟你说。”
“唔?”成甯心想好不容易独处下来了,你不跟我甜蜜一番,还有杂事?傲娇地生气气来,“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
叶斐然很实诚,她觉得今日事今日毕嘛,还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呢,所以锲而不舍继续扯衣袖,“你听我说完嘛。”
成甯反手一拉,拉过了她手腕,“陪我洗个澡,我就听你继续说完,嗯哼?”
叶斐然猛地愣住了:“……”
洗过澡之后自然没有时间说正经事。
等到缓过劲儿来,有力气说正经事,已经两个时辰之后了……
三更的梆子,远远传来,叶斐然咬着被角,脑子颇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画风忽然发生了奇怪的转变?
某人心情却十足好,嘴角重新挂上笑,黑玻璃般的眸子也重新柔软宠溺,还带着餍足,修长完美的大手覆到女子光洁的脸蛋上
,轻轻摩挲,沿着她圆润紧致的弧线来来回回……
“好了,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叶斐然一把圈住他,恨恨道:“坏人!我忘了!”
泄恨似的一口啃下去,还没啃到,就被成甯捏住了下巴,嘴巴封住。
缠绵热吻,帐子里才刚刚冷却下去的温度再次上升,氤氲着撩人的气息。叶斐然知错了,什么男人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在她
男人身上完全就是天大错误。她小小声求饶道:“我、我想起来了……听我说完嘛……”
刚满足过一次,成甯是完全不急了,抱着她耐心听完白洛的事,不禁低低地笑出声来:“都说龙族骄傲,白龙为了个人类女子,
也是低下了头了。他既然有求于你,你就答应了他呗,能卖人情给护国神龙,这机会也不算常有。”
叶斐然翻了个身,背对着成甯,懒洋洋道:“这人情他们算是欠大了,还让我请西席开始念书。我在想啊,莫说一般的举人秀才
,就算是内阁那几位大学士来,也未必带得动那两位啊。”
谁知道成甯说:“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家初五和七月都开蒙念书了,就让水笙白洛来一块玩儿呗。正好有两个可靠人帮我们看娃
……”
叶斐然脑袋“嗡”的一下,转过身,翻着白眼瞪成甯:“啥?你说啥?”
成甯又重复了一遍。
叶斐然:“……呵呵哒。把娃交给一条龙来带,也亏你想得出来。”
成甯还真想出来了,且这样做了。
说干就干,夫妻两个商量,把家里闲置的东院开辟来做了家学。
成甯说:“这个你做主,东院这地方从开府以来,就一直搁着没有人住,得收拾一下。”
说起收拾屋子,叶斐然就来劲了,摩拳擦掌道:“交给我好了!”
于是夫妻两个相拥睡下,一夜好梦。
……
次日早,叶斐然起了身,成甯已上朝去了。
珍珠给她梳头打扮,琥珀在旁边拿出一款新的香膏,说:“夫人,你的手指好粗糙。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得了叶斐然的许可,琥珀打开了那陶瓷罐子,香膏呈淡紫色,味道清雅宜人,叶斐然深深吸了口气,赞道:“好香……是紫罗兰
的味道?”
“夫人好见识。确实是紫罗兰的味道,这名字也很好听。如今京城里最流行了,卖5两银子一罐呢。”琥珀用碧玉小挖子轻轻地挑
了一团香膏,在手心里揉匀了,一点点涂在叶斐然手上,看着她手上虎口和手指腹全都是厚厚的茧子,一摸粗糙得不行,琥珀
眼圈就红了,“夫人出去一趟,活脱脱成了糙汉子了。这可怎么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