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谁呢?”宝弟跟在刘氏后面进来,颐指气使的问道。
“说你咋地!”
“你亲姐被休了,你当弟弟的,咱不说你能冲上去给你姐讨个公道,你姐回娘家以后,你娘成天骂你姐,你拦过一句吗?”
“你忘了你小时候被揍的熊样,是谁拎着根棍子追着满村子跑替你讨公道的?还好意思给我在这舞舞玄玄!你配么!”
“韩伯伯呢?别再外面听墙角了,也一起进来。”说着,杜芸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
正站在门外偷听的韩三儿,老脸一红,耷拉个脑袋,进来了。
“内个,我也是刚过来。”他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呵呵,姑且就当你刚到!
杜芸冷笑一声。充满嘲讽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圈,抿抿唇,片刻,话头一软。
“其实我也不是要管你们的家事,这老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年月谁家都不容易。可再不容易,这孩子终归是自己的。你们看看,翠妮儿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们就不心疼吗?”
“这日子是过个自己看的,不是给旁人看的,何必要管别人说什么呢。”
“婶子。”
刘氏哼了一声,偏过头看向一边。现在知道叫婶子了,刚才可没想起她是长辈。
杜芸也不去计较,长辈嘛,都好面子,当小辈儿的低个头也没啥。
“同样是母亲,我明白你担心啥,你担心宝弟,有个这样名声不好的姐姐,将来说亲会困难。”
“你考虑的也对,可是这事儿你这样想呢,咱家翠妮儿是因为生活不检点被休的么?不是,咱家翠妮儿嫁过去才一年半,婆家就心急火燎的想休妻,前脚刚休妻,后脚新人就抬进门了,你们觉得这事儿正常吗?”
“你们觉得害臊,灰溜溜的把人给接回来了,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关窍?”
“自古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啊就没有那不透风的墙,这里面孰是孰非,只要想打听就能打听出来。您说是不?”
闻言,刘氏愣住了,看向自家当家人,无声的询问。
韩三儿摇摇头,示意她听杜芸把话说完。
见状,杜芸继续说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要是不想节外生枝也行,咱说回到宝弟身上,将来宝弟议亲,若是女方家里嫌弃有这样一个大姑姐,那说明这家也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不是那通情达理的人,咱娶回来干嘛?搭个戏台见天的唱大戏让全村来看?”
“今天婆媳不和,明天夫妻不睦,这日子过的累不累?”
“咱农家过日子过的是啥,不就过个人丁兴旺家庭和睦么?相反,要是那通情达理的人家,稍微一打听便能打听出来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过错不在咱家,对方有什么理由嫌弃么?”
“相反,你们这样刻薄的对待自己的亲闺女,哪家闺女敢放心许给你家。对待亲闺女尚且如此,何况是个半路过来的外人?”
“所以,这世上的因果都是循环的,万事万物有因有果。你种下什么因,便得到什么果,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牵起豆儿的手,“天也不早了,我这就回了。”
说着,看向翠妮儿,“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养病,我得空就来看你。”
说完,在韩三儿一家的注目礼中,淡定自如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豆儿不像来时那样活泼,一直闷着头走路不吭声。
见状,杜芸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吓到了?
“豆儿,你咋了?可是被娘吓到了?”
豆儿摇摇头,扯着她的手,抬头看向她,“没有,豆儿在想事情。”
杜芸噗嗤笑了。“你个小小的人儿还知道想事情?”
豆儿很严肃的点点头,“嗯,我在想,娘我以后还是要找一个您这样的媳妇儿。”
“哦?为什么呀?”杜芸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以后谁欺负我了,我媳妇儿能帮我去打架!”豆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
儿砸,吃软饭、啃老、靠媳妇儿,齐活儿了!
农家院睡的早,东屋的灯灭了,西屋的灯亮着。
杜芸领着豆儿洗个手进屋,发现肖氏正坐在蜡烛跟前愣神,霜儿跟小雪睡着了。
“娘,您怎么还没去睡?可是在等我?”杜芸问。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豆儿脱衣裳。
回神,肖氏看向她,点点头,“嗯,我这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
说这话,这眼圈就红了。
“您等下,我去打点水。”
说完,杜芸去到外屋,打了盆温水,端进屋,招呼都过来洗脸洗脚。
“娘,出啥事儿了?”杜芸一边看着豆儿洗脸一边问道。
“那钱就是你大伯娘拿到,肯定是,不然她家拿啥买这买那的。我这心里憋屈,那都是我闺女辛辛苦苦赚来多钱,凭啥让她家拿去啊。肯定不是外贼,外贼咋会知道钥匙在哪,咋会开了炕柜的锁把钱匣子拿走了?肯定是你大伯娘。”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啥事儿都需要讲个证据,这没凭没据的,咱也总不好上门去质问是不。”杜芸柔声说道。
肖氏低头擦擦眼泪,“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憋屈,这心里怎么的也不是个滋味。”
杜芸看着她这个状态,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担心,对她身心健康的担心。
有一种就是这样,遇到憋屈的事儿了,不会开解自己,好钻牛角尖,一来二去就给自己弄成神经病了。
前世,她有个姑姑就是这样的情况,总是很肯定的说她姑父出轨了,无奈她那个姑父又十分会做人,导致家里的亲戚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几年后,她这个姑姑得了神经病。
“娘,这样,但凡做了总会露出马脚,你相信我,这事儿我一定给弄明白,这钱要是真是她偷的,咱就去衙门告她!”
肖氏猛地抬起头,眼底陡然升起一丝希翼。“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也相信这钱是她拿的对不?”
杜芸点点头,“我相信,只是晚上那会,不想让你更烦心,才那样说的。”
这事儿就是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前些日子那王氏还跑到她家来闹,让她家出点钱帮衬一下杜根的亲事,这才多久过去,一家人就穿金戴银了?
咋的?买彩票中奖了?
那总也得朝廷出福利彩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