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刚才止住的血又开始慢慢渗出,晕染越来越大。
“怎么样了?”
杜芸在一边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预产期还没到提前发动,骨缝一直不开,再这样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了。”
产婆说完,大夫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了。
杜芸警铃大作,“这是什么药?”
“必须得喝了,不然孩子容易憋死在腹中,到那时候,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大夫神色肃穆的看着杜芸。
这时,杜三娘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拉了拉她,“大妮儿,没事,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我认命。”
“不行!”杜芸厉声喊道:“凭什么要认命,你再坚持坚持,我找的西洋大夫马上就到了。他来了你就有救了。”
一阵剧烈的阵痛袭来,杜三娘疼的表情扭曲,已经说不出话,冷汗顺着毛孔呼呼往外涌。
“再等等,大夫马上就到了。”杜芸看着大夫,几近哀求。
见状,大夫叹了口气,让药碗放在一边,旋即出去,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银针。
“我先试着让她减轻疼痛,看看能不能把出血止住,如果止不住,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真是尽力了,到了这一步,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那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好,好,您来,您来。”杜芸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大夫打开针包,取出银针,落针,在她的腹部。
银针下去,出血依然没有减少的迹象。
见状,产婆看向杜芸,“姑娘,你就别犹豫了,再这样下去大人跟孩子真的就没命了。”
贝齿紧咬着下唇,泛着阵阵白痕,杜芸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孩子怎么样她不关心,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让姑姑活着,不该为了给孙恒那个人渣生孩子而累的自己没了性命。
就在这时,袁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姑娘,杨大夫请来了。”
杜芸一阵惊喜,风一般冲了出去,养不活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庞撞入眼底。
“快,我姑姑要不行了。”杜芸拉起杨不惑就往屋里冲。
治病救人乃医生的天职,此刻,杨不惑也顾不上疾行赶路的疲倦,来到床前,看着这满床的写,眉头皱成了川子。
“准备一处干净地方。”杨不惑吩咐道。
“好。”杜芸看向大夫。“准备出一处干净的地方。”
“产妇现在不能挪动。”大夫如实说道。
出了这么多血,如果此时在挪动,很容易控制不住出血量,造成雪崩,到那时,就是华佗在世,怕是也无力回天。
杜芸没去理会他的话,她知道杨不惑这是要准备给杜三娘剖腹取子。
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桌子上。
“袁敬。”
“属下在。”隔着一扇门,袁敬应道。
“去其他屋子搬两张干净的桌子来。立刻,马上。”
“是,属下马上就去。”
不多时,桌子搬来了,三张桌子并在一起。
“烈酒。”杜芸看向大夫。
大夫一怔,随即说道:“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有酒。”
换做平时,别说一坛酒,就是是十坛酒都不是什么难事,可现下是什么关卡,让他上哪整酒了。
这时,杨不惑打开药箱,掏出一个白色的坛子,“酒精。”
杜芸接过酒精,拿起一边准备的干净白布,蘸着酒精很快完成了消毒工作。
消完毒,杨不惑把袁敬喊进来,几人合力一起将杜三娘挪到桌子上。
“蜡烛,有多少拿多少。”
人命关天,大夫不敢怠慢,跑出去拿着四根蜡烛回来。
“就剩下这么多了。”
蜡烛脸上,视线顿时清晰起来。
杨不惑准备完毕,“其他人出去,你帮我打下手。”
杜芸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手套带上。
产婆以及大夫依然去到外面。
杨不惑手里握着针管,一边向杜三娘的体内推送麻药,一边说道:“过程有些血腥,你要有心理准备。还有,我只能说我尽力。”
在西洋留学的时候,他的老师告诉过他,在手术台上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管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有多充分。
杜芸点点头,“我信你,开始。”
半个时辰后,孩子的啼哭声在屋内响起,杜芸抱着取出的孩子交给产婆。
“产妇需要输血。让其他人在外面等我。”
杜芸依言把产婆大夫袁敬等人都喊了进来,这时,不得不说,她紧张了,双腿不听使唤的打晃。
这里什么器械都没有,要怎么验血型?时间长不长,杜三娘能不能扛到那个时候?
无数个问号化成无数个问题疯一般的涌向她的脑海。
穿来这么久,她从没像现在这般无助慌乱过!
片刻,杨不惑出来了,拿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一一为他们验血。
很快,结果出来了,她跟袁朗的血型合适。
杜芸撸起袖子。“先抽我的。”
里面等着输血的人是她姑姑,她责无旁贷。
杨不惑没看她,直接点了袁朗的名字,“你来。”
说完,这才瞥了她一眼。“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也不怕到时候走不出这间屋子。”
旋即回到里间继续手术。
大半个时辰后,手术结束。
很成功,母子平安。
杜芸跟产婆一起,用温热的水给杜三娘擦了身子,换上大夫拿来的干净的衣裙。
穿好后,杨不惑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应该是新做的,带着袁朗袁敬三人合力将杜三娘抬到担架上。
此时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杜芸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大夫。
“稍晚会来人送些吃食,算是另一部分诊金,有劳您了,刚刚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见谅。”
大夫摆摆手,此时他还处在震惊当中,这是他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方法接生。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剖腹这样巨疼的事情,从头到尾竟然没听到产妇叫喊一声。
从医馆出来,回到烟雨阁,烟雨阁已经被姑娘们给打扫干净了。
当他们进院的时候,秋浣带着姑娘们从屋子里出来,围了过来,纷纷落泪。
“哭啥哭,人没事,别弄的跟哭丧似的。赶紧带路。”杜芸不悦的看向秋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