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醒来时,外面日头都西斜了,她愣了一下,撑着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薄毯随即滑落到腰间。
目光顺着看去,只见豆儿正偎在她身边睡得正香。
但却不见陆良生。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豆,下榻穿鞋,回身扯过坛子搭在豆儿的身上,轻手轻脚的朝外面走去。
“夫人您醒了。婢子青梅是三夫人派来服侍您的,您可要喝水?”
杜芸摇摇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青梅回道:“现下距离晚饭还有两个时辰,夫人安心。”
如此,杜芸便放心了。
“我想洗个澡,现下可有热水?”
睡一觉出了一身细汗,待会还要去吃饭,可不能一身汗味的过去。
青梅连忙点头,“有,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好。”
另一边,绮福院
周氏自打看见陆良与,这眼泪就没止住过,捏着帕子时不时的就压压眼角。
陆良生站在一边劝慰着,周氏不住的点头,泪眼凄凄。
而这些,对陆良玉来说是陌生的,一个孤儿,忽然冒出这么多亲戚,一时间令他有些不是太适应。
尤其还有他的眼睛,异于常人,也是让他自卑的一个因素。
周氏看着陆良玉,一时间思绪万千,这孩子莫不是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你过来。”周氏冲陆良玉招招手。
闻言,陆良玉上前,周氏细细的端详了半晌。
“留下,留在外祖母身边陪着我可好?”周氏询问道。
陆良玉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良生。
这时,陆良生上前。“外祖母,实不相瞒,他不能留下,他身中剧毒,如果不跟在罗不素身边怕是要.......”
令陆良生意外的是,周氏听闻陆良玉中毒,并未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那感觉更像是.......
更像是早已知道一般。
思及此,陆良生垂下眼眸,很快压下了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怎么会呢,一定是他想多了,应许是他无祖母风浪见得多了,不似寻常妇人那般大惊小怪而已。
“这点你不用担心,苏元清老先生在咱们府上住着,不会耽搁了这孩子的性命。”
陆良生正想开口,却被陆良玉抢了一步。
“多谢外祖母的一片心意,良玉想考虑考虑。”
说罢,他看向陆良生,见状,陆良生也没再多言。
周氏面色一滞,很快恢复了常色,“也好,反正你们要在这住些日子,不急在一时。”
说罢她看向元春。“栗子酥好了,去端来。”
“是。”
元春退下,不多时端着一盘栗子酥回来。
“老夫人知道您爱吃栗子酥,打前个儿就每天让人备下。孙少爷尝尝,可是小时候那味道。”
陆良生看着这盘黄橙橙的栗子酥,拿了一块,递给陆良玉。
到底是血浓于水,仅仅几天的功夫,他便不自觉的代入了哥哥的角色。
对陆良玉就像对豆儿一样,总是忍不住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陆良玉接过栗子酥放在嘴里,细细尝了一下,点点头。“很好吃,不是很甜。良玉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说着,冲陆良生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往后,哥哥带你吃遍这世间的美味。”
周氏看着兄弟俩这般互动,看了元春一眼,眼底涌现出一抹复杂。
一闪而逝。
待二人吃了糕点之后,周氏吩咐元春拿来一个暗红色的匣子。
“你大婚,外祖母也没去,这是几间铺子田产,你收着,当时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闻言,陆良生将匣子推了回去。“孙儿此次来一是许久没见外祖母,二来也是想跟外祖商量一下孙儿的婚事。”
周氏一听,眼皮跳了一下,“怎么?听你的意思,还没跟人姑娘成亲?”
陆良生:“.......”
他摸摸鼻子,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周氏。
周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直响,脸色铁青。
见状,元春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我的老夫人,有什么话您就好好说,仔细手疼。”
“好好说!他干的事儿让我好好说吗!我那小曾孙都五岁了,他还没跟人姑娘家拜堂,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儿么?”
“外祖母,并非孙儿有意拖着,只是一直没来得及。”
“胡说!来不及成亲倒是来得及搞大人家的肚子!”
“去去去,滚到外面跪着去!”周氏气的指着窗外,骂道。
“是。”
见周氏真的动了气,陆良生也不敢多言,灰溜溜的去到院子中央,直挺挺的跪下。
不多时,陆良生被罚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李府。
吴氏跟郑氏得了消息,匆匆往绮福院走去。
“二嫂你可打听到因为什么了?母亲有些年没发这样大的脾气了。”吴氏问道。
郑氏苦笑,“老夫人的院子向来是半点消息也探不出来,这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听了下人来报这才知道的。”
提起这个,吴氏放缓了脚步,低声说道:“说到这个,我得求二嫂件事儿。如今生哥儿回来了,府里上下要打点的事情多,弟媳怕有照应不到的地方,舒平院那边拜托您帮我多照看一眼,我担心......”
郑氏抬手掸了掸她肩膀上的浮灰,说道:“放心,你没见今日舒平院那位并没出来么?”
“再说,你也放宽心,如今爹不在了,舒平院那位没了撑腰的,也不敢再生什么风浪出来。”
吴氏苦笑,“我这也是担心,生哥儿媳妇儿怀着身子,我是紧张的很,这要是有点什么闪失......”
说到这,吴氏叹了口气,“走,咱们赶紧过去瞧瞧,母亲也是,生哥儿没回来的时候天天盼着,这好不容易给人盼回来了,还忍心让生哥儿去院子里跪着,好歹生哥儿也是大人了,这要是传出去颜面不要了?”
正说着,李元翰跟李元域两兄弟从后面追了上来。
见到自家老爷,妯娌俩走到各自男人身边。
“听说生哥儿被母亲罚跪了,可是知道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