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田苗家,也就是现在的田老三家附近一户人家的半大小子。
一听他这一声喊,屋里的人愕然了一瞬之后,皆都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田老太太也要跟过去,最后还是田苗以得有人看家为由劝住了她。
此时的田老三家院子里,田竞阳和田老三已经被赶来劝架的邻居分开了。
田竞宇一声不吭地给半靠在刘氏怀里、满脸是血的田三嫂擦血。
“竞宇,赶紧把你娘送到韩大夫那里,再这样下去,你娘怕是活不成了。”张庆福的媳妇刘氏一边给他帮忙,一边劝道。
“没、没事,我、我没事,缓、缓口气就、就好了。”
田竞宇伸胳膊想把田三嫂抱起来,田三嫂却死命地拽着他的胳膊,喘着气道。
“娘——”田竞阳拉不动田三嫂,急的直流泪。
另一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的田老三手里攥着一根婴儿手腕粗的木棍,疯狂地挣扎着。
“死、死小子,你、你竟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把你们娘俩给打死了,看还有谁敢管着老子喝酒。”
没能抱起大喘气的田三嫂,看着她脸上被刘氏擦过之后很快又流出来的血,田竞阳心里的绝望越来越甚。
他猛地起身,在张庆福还没反应过来拦住他的档口,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田老三跟前,抬脚踹向田老三。
“打、打,我叫你打我娘,我叫你喝酒——”
田竞宇本来就没什么活,即使此刻想骂田老三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
看到田竞宇冲过来就踹田老三,拉扯着田老三的两人一慌张,双双腾出一只手来想拦住他。
可是田竞宇还没到跟前,因他们这一松手,竟让田老三从他们手里挣脱出来提着木棍迎向田竞宇。。
本来田竞阳的这一脚踹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但因田老三又恰好挣开那两人的牵制冲了过来,两项力一叠加,田老三竟被他这一脚给踹倒在了地上。
不过,因为是趔趄了好几步后才倒的地,田老三并未感觉到疼。
田老三一骨碌爬起来,本扬起木棍准备打田竞阳几木棍,可是看到他眼中那狼崽子般的目光,田老三莫名犯了怵。
他脑子一转,只要他拿住了田三嫂,他就不信田竞阳还敢不听他的。
“她是老子的媳妇,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能奈我何?”
他巧妙地绕过田竞阳,扬着木棍,直直冲向田三嫂。
平时田竞阳放学回家没少碰到田老三打田三嫂,不过最狠的时候,他也只是用巴掌或是捶头打她,虽然田三嫂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但也不致命。
田三嫂不知道反抗,田竞阳也很是无奈,每次只能上前把田三嫂从田老三的手里解救出来,自己替她挨打。
可是,今天下午放学回到家里时,他看到的是田老三竟扭着满脸是血的田三嫂的脖领子,竟把她的头往柱子上撞,似是要要了她命的架势。
他上前去想拉开田老三攥在田三嫂脖领子上的手,田老不但不松手,而且还越勒越紧,勒得田三嫂只翻白眼,他一着急便用拳头捶他的胳膊和腋窝,逼着他松手。
田老三骂骂咧咧松了手,便开始揍他,今天的他似是格外的狠,田竞阳心里的火气也憋得久了,而且他心里突然起了如果自己能震慑住田老三,他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打他娘了的念头,所以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静静挨打,而是开始动手反击,但他心里非常的矛盾。
后来邻居们来拉架,他也便顺势收了手。
尽管他向田老三动了手,但是因为田老三是他爹,所以不管是动手用捶头打他,还是踹他,他都没敢用全力。
可是此时看着田老三扬着那么粗的木棍冲向本就奄奄一息的田三嫂,田竞阳彻底绝望了。
他快速冲过去,在田老三猝不及防的瞬间,一脚踹向他的脊背。
这次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所以田老三一次趔趄都没有便扑倒在地。
接下来,田竞阳没有再给田老三爬起来的机会,一把把他掀翻过来之后,直接跪坐上去,揪着他脖子里的衣领子,扬起手就要扇他耳光。
因为这一系列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边上的人反应过来时,田竞阳的手已经扬了起来。
“竞阳——”
“竞阳——”
邻居们都惊呼着往跟前冲。
田老头、田苗一行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院子里这一团乱麻的景象。
“都给我住手。”
老田头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让院子里的几个人立马停了各自的动作。
田竞阳犹豫了一瞬,咬了咬牙之后扬在半空中的手猛地向着田老三的脸落去。
“竞阳,不可。”田苗大喊一声。
虽然田竞阳前面捶了田老几捶头,又踹了两脚,但这和直接打田老三耳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田竞阳咬着嘴唇,巴掌在即将落在田老三的脸上前,硬生生停住了。
田老三着实被田竞宇给吓到了,本喝的七八分醉的他也清醒了几分。
田苗冲过去,伸手去拉田竞阳。
“竞阳,这里交给爷爷!”
田竞阳仰起头,满含着泪的双眼望向田苗,“姑、姑姑,他、他要打死我娘。”
“听话,起来!”田苗手上使了些力,“爷爷会收拾他的。”
田竞阳又转头望向老田头,“爷爷——”
“你起来,他是我儿子,是我这个当爹的以前没教育好他,现在我就来好好教育教育他。”
有了老田头这句话,田竞阳这才顺着田苗的拉扯站了起来。
“老大,把这个死性不改的东西给我绑到柱子上去。”
“是!”
田老大应了声,上前一把提起田老三,然后反剪着他的手一边推着他往柱子跟前去,一边吩咐田大嫂去给他找绳子。
“爹,我错了,你饶了我!”
见老田头和田老大动真格的,田老三的酒全醒了。
刚才见田竞阳要伸手打田老三耳光,田三嫂一着急竟晕了过去。
“竞阳,你娘晕了,快、快想办法。”
田苗和田竞阳还没走到田三嫂跟前,刘氏便着急慌忙地大喊道。
田竞阳冲上去就要抱起田三嫂,田苗赶紧拦住她。
“你赶紧去叫大夫,你娘伤了头,还是先别动她。”
田三嫂满脸的血,田苗觉得她的情况可能有些严重。
田竞阳看了眼上前查看田三嫂伤势的田苗,心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田三嫂的头肩虽然被刘氏揽着放在她的腿上,但她的大半截身子还是躺在地上,三月里的天气,地上还是挺凉的,让她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
田三嫂脸上尽管鼻青脸肿,流血的额头上一个口子,看情形应该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过,尽管伤口有三四厘米长,但是却并不深。
但是田苗轻柔地伸手去触摸田三嫂的后脑勺时,竟探到了她的后脑勺上有明显的隆起,而且她的手还沾染上了零星的血迹。
无法确定田三嫂的情况如何,田苗心中不自觉有些慌。
她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伸手掐了田三嫂的人中,如果田三嫂很快能醒来,说明她的伤势应该不算太厉害,而且也顺便可以问问她后脑勺上有没有伤。
若是不能快速醒来,那问题恐怕有些严重了,村里的大夫怕是应付不来她这情况,所以还得想办法把她送医院去。
另一头,田老三一个劲地向老田头求饶,但田老大却当没听见,拿着田大嫂找来的粗麻绳,一圈圈把他结实地绑在了柱子上。
来劝架的领居们,虽然想看看热闹,可想起老田头的威严,除了张庆福和刘氏之外,其他人还是悄悄退了出去。
“爹,绑好了。”
“嗯,你去找一根指头粗的柳条来。”
门口不远处就有棵大柳树,已经复了苏的柳条柔韧性特别的好。
老田头虽然不常收拾几个儿子,但也不是没收拾过,尤其是田老三,他可是当年挨过指头粗柳条打最多的那一个。
即使穿的不薄,但是韧性极好的指头粗柳条打在身上立马就会起一道红/肿道子,火辣辣的疼。
光想想那滋味,田老三便忍不住开始发抖。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老大媳妇,你去找块破布来,把这死性不改的家伙的嘴给我堵上。”
田大嫂本想过去看看田三嫂的情况,听到老田头的吩咐,便又跑进屋里去找破布。
可能是田老三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屋里柜子箱子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下炕上。
田大嫂在一推并不值钱的旧衣服里找出来了一块破布,出来递给刚好回转的田老大。
“大哥,你帮我向爹求求情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田老三见向老田头求饶没用,只得转向田老大。
田老大看了眼脸色黑沉黑沉的老田头,接过田大嫂递过来的破布,不等老田头的吩咐便上前塞住了田老三的嘴。
也许这样,他爹打的会轻一点。
田大嫂走到田三嫂跟前时,田三嫂已经幽幽醒转。
“苗苗,你三嫂她、她还好!”看清楚田三嫂鼻青脸肿还满脸血的脸,田大嫂吓了一大跳。
“大嫂,你等等,我先问问三嫂。”
田三嫂能醒来,田苗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
田苗向田大嫂示意了一下,然后俯低头望向田三嫂。
“三嫂,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苗、苗苗,快、快拦着竞阳。”
田三嫂弱弱喊了声,然后一边着急地用目光扫着周围,一边匆忙用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是一阵眩晕袭来,她的头又跌回刘氏腿上。
田苗赶紧用手按住她,“三嫂,你先别动,竞阳已经去叫大夫了。”
尽管看着田三嫂因为眩晕而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但因她没有再次晕厥,田苗的心更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