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宁你与英汤世子来往较少,有所不知,这大黑是世子在战场带回来的,曾救过世子的命,世子在世时,与这形影不离。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注定,最后一次去边关征战,世子原是要带上它的,可它却生了病,又吐又拉,实在是走不得,因此才把它撂了下来。却没想到,这次别离却是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之日了。王伯川叹道。
;这狗若是知道主子已经殉国,怕不跟着去了。周光宁道。
尹休正插言道:;我看未必,畜生就是畜生,哪能真通人性,前两天我来王府送东西,见老管家带着它在院子里遛弯,膘肥体壮的,怕不早就忘了旧主人呢。
;英王父子办丧事那些日子,这狗分明滴水不进,堪堪将死,老管家还是央我去宫中找的马医来瞧过呢,这事我却是知道的真真的,再错不了。王伯川不服气,嚷道。
众人说着便又重新入了席,王伯川见文耘一直闷闷不乐,问他他也不开口,便自认为他是因为由明儿受了惊吓故才无情无绪。
因此也不多搅闹,大家又喝了几杯,便就告辞。
王妃娘娘过来极力挽留,众人只是不肯,只说等王爷凯旋再聚开怀畅饮。
素环听他们如此说,方才罢休,亲自送他们出门。
走到门口,王伯川便笑着问,才刚被大黑唬着的人可都无恙,是否要叫太医官过来瞧瞧。
;无妨,无妨,不消劳师动众,不过是唬慌了,歇歇也就是了。素环笑着回道。
王伯川瞧了文耘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不过是要他安心。
文耘的面色却是不好,越发的苍白透了明。
雨墨走过来。要推他去坐车,他自不肯,要独自一个人走。
雨墨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深问,只好吩咐马车夫在后面远远跟着,自己也不敢靠前,也在他身后十步远处跟着走。
文耘走了约有一盏茶工夫,停在街角处,默默无言的坐着,瞧着远山夕阳,一动不动似已经僵了。
雨墨怕他冷,壮着胆子走近前去,小声问:;爷,咱还是坐车走罢?你这伤寒刚好,药尚未断,今又喝了酒,万一反复,可不好治。岂不又让由大姑娘悬心?偏你们又不得常见面。;
文耘闻言,嗯一声。
雨墨见他没有旁的话儿,这才上前推起轮椅,一会工夫,马车赶过来,扶他上了车,径回到府里。
宁姨娘知他今儿去英王府,怕他喝多了,早在门口悬悬而望,见他回来,这才放心,亲自下台阶来推着他回来。
因见他面色不好,便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文耘不语,只推说累了。
宁姨娘便高声骂王府的人不懂事,一个草窠里飞出的野鸡就是运气好偶尔因夫阴封个王妃,也不懂事,拿不上台面来说话儿!
文耘听她说的不通,又不好与她分辨,只说头疼要歇着,命小桃将她送回去。
这工夫,春分早去厨房端了碗醒酒汤来,伺候他喝。
文耘喝了两口汤,便就放下了。
春分问他喝不喝了,他也不答,便要将剩下的端走。
他却忽然开了口:;春分姐姐,你在由家时,可知道大姑娘和原英王世子英汤的事儿?大姑娘喜欢他么?是真心要嫁给他?他们可曾见过面?
春分听他忽然问她这么私密的事儿,一时脸红起来,过去把门关了,方才笑一声道:;小公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什么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了。
;春分姐姐,我是因为你是大姑娘的心腹,所以才会这么问你,你若知道,求你告诉我,都是为了她好。文耘的声音越发低沉嘶哑,说不出的悲伤味道。
春分哏了哏,叹气:;小公爷,大姑娘什么心意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奶奶可是最喜欢英汤世子的,一心一意想把姑娘嫁给他。奶奶倒是经常见世子爷,早把世子爷当成了半个儿子,世子爷对奶奶也好,依婢子来看,世子爷大约是很满意这门亲事,只是王爷三心二意,嫌弃我们奶奶的出身。只是我们奶奶自误了,觉着手里有王爷的聘书,依王爷的人品和地位断不会毁婚。
文耘听她如此说,默默点头,一言不发,神色凄惶。
春分见他伤了心,咽口口水,遂又笑道:;小公爷,婢子还有句话要说,嫁给小公爷 ,可是我们大姑娘自己选的,大姑娘这个孩子,自小就极有主意,她认准的事,任谁也改不了。既然大姑娘认定了小公爷是未来的夫婿,这辈子也是不会改的。
;我知道,这个我岂有不知道的。我知道……文耘喃喃道。
正这时只见国公夫人手里拿着一幅字摆弄着走进来,见了文耘,便是大呼小叫起来,让他过来瞧瞧写的好不好。
文耘接过来瞧了,却是一首词,写的是深处闺阁的少女思春之意,也不便与夫人细说,便胡乱应付说声好,便就交了回去。
;老三!我就知道你会说好!这可是你未来媳妇子写的!岂能不好!国公夫人拍手笑道。
文耘略微一怔。
由明儿的字他见过,这根本就不是她写的。
;文耘呀, 这是当年沐大奶奶送给我的,说是由大姑娘做的,自以为得意,写好裱起来挂在房里把玩。有一次我去她家,顺口夸了句好看,大奶奶做人一向大方,听见我说好看,便就命人拿下来给了我。
我拿回家之后撂在箱子里,这些年倒是忘了,今儿开箱子找东西才找出来,一寻思,我拿着这玩意也没用,我也不懂这些诗呀词的,索性送给你,将来你们小夫妻说起来,也算是段佳话不是。国公夫人又笑道。
文耘眼神微微一缩,目光又移向那幅字。
这字下面的落款确实是由明儿的。日期却是三年之前。
不过一个人的笔迹不管是几年前或是几年后,都不会有大的改变,还是一眼能望的出来。
这上面的字明明与给他写的信的字是两个人的笔文迹!
;老三呀,不是我要在你跟前编派你未婚妻的混话,若论为人处事,大姑娘可比二姑娘要强,可若论这学问,大姑娘就未必跟得上二姑娘了,二姑娘的母家毕竟是书香门弟,按常理论,这方面肯定要比大姑娘好些。国公夫人又是哈哈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