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所说之事,由明儿依旧是茫茫然不知所措。
那妇人便从头至尾把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沐大奶奶十六岁那年去庙里烧香拜佛,却被一帮山贼盯上,欲抢她上山作个压寨夫人。
山贼抢了人, 将她装在麻袋之中,带上山的途中,路过这妇人所在的青楼,进去寻欢作乐。将装人的麻袋与牲口马匹一起放置在后院柴房之中。
这位妇人姓马,单名一个兰字。当时这马兰是这青楼中一名有名的粉头,因捧她的孤老甚多,因此惯的性子有些娇纵,因言语不快顶撞了老鸨,老鸨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后院柴房让她反醒。
却是机缘巧合,让她因此发现了麻袋里装着的沐悦,也是这马兰胆大,当时便放了沐悦,带她一起逃出青楼。
也幸好沐家在城里城外生意颇多,两人跑不多时,追兵未到之时,便跑进沐家一处买卖内,那里的掌柜却正巧见过东家的大小姐几次,便将她们俩个藏了起来,躲过山贼和青楼搜索,又遣伙计通知了沐洪方,将大小姐接了回去。
;你娘未嫁人之前,尚去看过我几回,还称我一声姐姐,自从嫁了人,大约是因为成了官太太,更不好与我这样的人来往,倒越发生疏了。除了按时把节的送点礼物银钱过去,竟再也没去瞧过我一次。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肮脏,也不敢自专前来打扰。去年听说沐家获罪被抄了家,我有心过来安慰安慰,可后来听说并没有连累到大小姐,况我这样的人就算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就歇了心,谁知道八月十五连着过年,你娘竟都没有送东送西,我这心里便有些不安,想着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才大老远的跑来问询问询,不曾想,她竟然没了。马兰帕子拭着眼泪,呜咽着说道。
由明儿边听她讲,边满脑子搜索,竟也是一点印记也不有,娘和外祖父外祖母从未跟她提及过此事。
也许是因为这种事不好对外声张,也许是自己并非真正的由明儿,缺失了记忆。
由明儿心中暗叹,瞧这妇人说的不像是假话,况还有那块紫金玉为证。
;夫人里边请。由明儿恭恭敬敬的请她进去,想细问问其中情由。
却听那马兰开口道:;仗着你外祖父当年给的本钱,这些年我也赚了点钱,开了几处买卖,想着来报恩,也颇拿了些家当过来,都是你母亲素日最喜欢的,现如今都在客栈里堆着呢,还有好些你母亲当日送给我的旧物件,我也一并带了来。
既然你母亲不在了,这些东西都交给你吧,也算是一点念想。马兰拭眼抹泪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我现在跟你回客栈去么?由明儿问道。
她听说马兰手中有母亲当年用的旧物件,故才这么问。
依她自己来说,她是不想让母亲的东西流落在外面。
马兰点点头,请她上车,又问她是不是要带两个丫鬟过去。
由明儿见她带的仆从甚多,又是青天白日,便摇头说不用。
马兰也不强求,遂带着她,吩咐一声马夫,马车便风驰电掣般的驶离王府门口。
待华安带着明诚来到门口,由明儿已然不见踪迹。
华安心中大惊,找到那送信的婆子问她究竟。
那婆子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不知道是何人找郡主,更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
素环听说这事,也出来帮着问,自然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急的素环把那婆子臭骂一顿,革了她两个月钱米方才罢休。
华安把世子交给王妃娘娘,要出来寻找。
素环便又叫过七八个护院来,让他们跟着华安一起出去找人。
大家堪堪找到天黑,只是找不见人。
华安见众人始终一处不是事儿,便让大家分头去找。
即便分头去找,也都是无头苍蝇一般,根本没个地方着眼下手。
华安只急的满处乱窜,找过几处由明儿常去的地方打听不到消息,便挨个酒楼茶肆打听,也只是毫无头绪。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只见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朝他招手。
华安见状可疑,便走过去问询。
那小厮却只是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你在寻人,只跟我来吧。
华安听他如是说,想也不想,朝他一拱手,道声谢,便跟着他走进一旁黝黑的小巷子里去。
小巷子里昏暗一片,刚从明处走进来的华安,眼前发黑,什么都瞧不清楚,刚走两步,只觉后脑传来一阵巨痛,眼前一昏,沛然倒地,人事不知。
……
再说文耘正在书房读书,嫣红却是冒冒失失的一步闯了进来。
不待文耘问话,便跺脚嚷道:;三爷,我才刚在夫人那儿听说,由大姑娘好好的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如今王府已经翻了天了,撒出全府人去找,只是找不见,听说是被一个妇人骗了去,只不知骗去了哪里。
文耘苍白的面色又白了白,身子晃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嫣红忙上前要去扶她。
他却推开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儿!我听夫人正和人议论,实在找不着人,便就要报官,让官府去查呢。嫣红疾声道。
文耘唤雨墨进来,推他回房更衣。
雨墨走进来,狠狠瞪了嫣红两眼,陪笑道:;三爷,还是罢了吧,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是您现在出去,也是无处着眼,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报官,让官府去查。
文耘也不答话,见他不过来,自己一个人双手撑着身体,自椅子上起来往轮椅上挪。
雨墨忙过来帮忙,暗地冲嫣红一龇牙,小声骂:;糊涂东西!
主仆二人回到房中,换了衣裳便要出门。
宁姨娘也跑过来阻拦,拦着他的去路不让他走。
;姨娘,若你想瞧着儿子一辈子不娶亲,只管拦着。文耘嘶哑的回她娘一声。
宁姨娘一下子怔住,也不敢再拦,任由儿子从身边经过,望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方才放声痛哭起来。
国公夫人卧房,姹紫端着一碗香茗请夫人品尝。
国公夫人呷一口,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可掬的问:;消息递过去了么?那小兔崽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