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见了王有福,未语泪无流,望了望一旁站立的由明儿,欲言又止。
王有福也不作答,只让由明儿跟着自己,随太后进入内殿。
孙太后坐到案几后面,只管拭眼摸泪。
王有福屏退左右,只剩下他们三人,方才开口问道:“太后,圣上他龙体可安?为何要斩侯爷?我怎么瞧着这情势有些不对。”
孙太后又望了一眼由明儿。
王有福便是说道:“娘娘,这是由大姑娘,是自己人,有话只管说,有福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这事说来话长,咱只先解决眼前这件大事!”
孙太后这才安心,哭着开口道:“有福呀,这是要变天了!哀家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夏家的列祖列宗啊!”
王有福面色一变,失声道:“忠王爷,他,真的想篡位?”
“皇上他,他忽然得了急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剩下眼珠子会转动,御医都诊遍了,只是查不出病症来,也无从下手开方子,这都三四个月了,哀家天天都去瞧他,只瞧着他一天不如一天,今个早膳都是喂不进去了。”孙太后哭道。
王有福跺脚打断太后的话:“娘娘,这监国大权是如何落到忠王手里的?他是已经掌了权,还是只是暂时替圣上管着?”
“皇上病重不能理事之后,忠儿来找哀家,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这个样子,群臣无首,国将不国,要哀家拿个主意。哀家一向不闻前朝之事,哪有主意可拿?只能听他的,由他说了算。至于他怎么弄的,我是一概不知。
却是不断听说今儿操了元朴的家,明儿又贬了守业的职,内阁这些重臣也是换的换,撤的撤。
待我知道事情不好, 找他来问时,他便是硬了翅膀,只把我说的当成耳旁风,说这些臣子都不听他的,这江山早晚是他的,他是尽早都换成自己人。
哀家跟他讲,你皇兄还在,岂容你放肆!他便回我,皇兄已经是个活死人,如今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待他整完了朝务,便是皇上无用时,便也该归天了。”孙太后哭道。
王有福还要再问,由明儿上前施礼,插言道:“将军,还是快让人带民女去瞧瞧圣上去,侯爷不能再等了,眼看到了午时。”
孙太后闻言,忙起身亲自带由明儿和王有福来到皇上的寝宫延福殿。
守卫的宫人见是太后,不敢阻拦,只得放他们进去,却暗地里遣人通知忠王爷去。
孙太后领着由明儿来到榻前,屏退左右,撩起帐幔,侧身坐到榻沿上,轻轻唤了一声皇儿。
但只见皇上躺在榻上,面如黄纸,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孙太后便哭了起来:“有福你来看,皇上他更是不好,早上我过来喂饭的时候,唤唤他尚有反应,如今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由明儿此刻也顾不上规矩礼仪,上前来拿过皇上的胳膊诊脉。
孙太后和王有福眼巴巴的望着她,一时屋内静默无音,只闻三人的呼吸之声。
由明儿诊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自袖里摸出一颗药丸,令王有福倒了杯水过来,将药丸兑水化开,给皇上服下。
皇上服下药丸片刻,张开双眼 ,嗷呜一声大叫,翻身起来,吐出一口黑血,大声咳嗽!
孙太后唬慌了神,一个后仰,差点翻身跌下榻去。
由明儿忙伸手扶住她,安慰道:“娘娘不怕,圣上将体内之毒吐出来,便就神智清醒了。”
“皇儿他,他是中了毒么?”孙太后攥着由明儿的手,问道。
王有福见皇上醒了,也不及说别的,翻身下跪,求他郝免锦乡侯。
皇上连声咳嗽未歇,又连着吐出几口黑血来,虽然力微气弱,可双眸却放出些光彩来,叫一声有福,伸手指了指床头挂着的宝剑。
王有福会意,上前摘下宝剑,夺门而出。
孙太后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托佛,但愿他能及时赶到刑场,救下侯爷。
由明儿倒了杯茶奉给皇上,请他漱口,漱完了口,便又将出两颗药丸,给他付下。
皇上付下这两颗药丸,躺下歇息片刻,面颊便浮出些血色,不似先前那样蜡黄,一时张开眼,见了太后,便嚷着饿,要喝粥。
孙太后喜的无可无不可,亲自出去吩咐宫娥拿粥来。
由明儿方才松了口气,上前拜见。
皇上上下打量她两眼,点头道:“先前你父亲献了颗起死会生的药丸子,朕只是不信,以为他是夸大其词,不过念在他的诚心,朕还是收了。却正是这颗药丸子救了朕的性命!
那日喝了因忠泡的茶,觉着不好,急命陈升将药丸拿来服下,想正是这颗药丸子吊住了朕这条命,才能挺到今日。”
“圣上乃真龙下凡,岂能轻易被奸佞所害。一切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由明儿笑道。
皇上却是颦眉长叹:“现在想来,朕却是对不起你外祖父一家,悔不该听人挑唆,不详加盘查,便将他定罪斩首。如今想来,定也是中了那奸佞之人的诡计!实是在不该!”
由明儿忙跪下叩拜,求圣上彻查外祖父一家冤案。
“你只放心,朕会亲自查问此事,只是朕卧病这几个月以为,朝纲混乱,等朕重振朝纲,再把这些事一一拔乱反正,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不会被这亲情蒙蔽双眼,失了章程,差点毁掉我大夏的江山社稷。”皇上沉痛说道。
由明儿见他提及此,便将边关之事一一道来。
皇上听闻,也自是诧异,龙颜震怒,实在是想不到张扬竟然和忠王是一伙的,虚报战功,坏我大夏忠臣良将。
这厢由明儿正与皇上讲论边关之事,王有福已经擎着尚方宝剑将侯爷赦下,侯爷乃是一心为国为民之忠臣,不及与王有福寒暄谈论,便跟他一起回到皇宫见皇上。
皇上此刻已经能下地行走,虽然走路不稳尚需人搀扶,可已经是脑清目明,恢复了九五至尊的大半气势。
宫中值班官员与龙武军侍卫见圣上安然无恙,出来行走,都抚额相庆。
皇上当即恢复了王有福的龙武军首领之职。守卫皇宫的龙武军本就是王有福的故旧部下,后来忠王将首领换成他府邸里的人,众将及侍卫大多不服,如今见王将军回归,自然高兴,群情汹涌,不待王有福吩咐,便将忠王的人统统抓了起来捆在一处,听候将军发落。
至此,皇宫的辖制权,在王有福的一力协助下,又回到了皇上的控制之中。也正在这时,忠王祭天已毕,率众臣与侍卫回到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