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由明儿一行来到家庙,瞧见山门前的卫兵和轿子。
由明儿便朝宋堪竖了竖大拇指,道:“宋大人果然有办法,本姑娘刚跟你提着要夫人插手此案,你便就做成了。真正是个厉害的,佩服佩服。”
宋堪哧哧笑一声:“大姑娘过奖了,其实大姑娘也明白,侯爷夫人那么娇惯儿子的一个人,早巴不得查手此案。只是没个由头不好来。在下只需要让皇宫内苑的朋友给太后她老人家稍稍递句话儿,只要太后她老人家依准夫人来查查,就是圣上也不好拦着。”
严金闻言,不由自主打个寒噤,笑道:“得亏咱们是朋友,若是敌人,可是不妙人,你这个人,竟然把人心都摸透了!”
“这有什么难的。别以为你做了几天生意,就觉着自己是个奸人精着呢!让你审两年案子,你便知道。这世上的人心了。”宋堪叹道。
几个人说着,便也走到山门前,正见侯爷夫人的贴身丫鬟迎雪一路小跑迎了出来,见了宋堪便是拍手笑道:“宋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夫人正盼着你来呢。带来的这几个人看着精明,只是不管用,瞧了这半天也并瞧不出什么来!你快进去瞧瞧罢?”
宋堪应着往里边来,便笑道:“这案子过了这些个日子,就算现场有什么证据,也不好找了。夫人带来的必是内苑的高手罢?若是他们找不着,便就没有人再能找出来了。”
迎雪便是跺脚道:“我说宋大人,你就别谦虚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家小爷自从中了毒,虽然得由大姑娘救护,捡回一条命来,可养了这些日子,依旧羸弱,胃肠稀薄,只能喝稀粥,略稠密点的汤喝了都得吐。更别说骑马拉弓!
御医轮流去府上诊治调理,只是不管用。夫人急的什么似的,恨不得能替了小少爷受这苦楚。
一时又恨死了这下毒之人,恨不得立马得了证据,不拘是哪一个,只把他五马分了尸,再诛了他九族,方才解这心头之恨。”
由明儿听闻她这番话,不由出声问道:“不能够!我不是给了夫人一瓶子药丸么!若是按时服用,小侯爷这会子该活蹦乱跳了呀!”
迎雪冷不丁听宋堪身后有人说这么一句,唬的一展眼,回头瞧时,见是个不起眼的小厮,便是一声冷笑,也不理会她,只对宋堪道:“你这是领的什么人!什么话都敢说!我只知道你手下的人能破案子,什么时候还会给人治病了?”
宋堪并不与她理论,见她没认出由明儿来,也不与她解释,只是笑说:“休与她一般见识,咱们见夫人去。”
迎雪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追究这话的意思,领着他们来到静室。
侯爷夫人早在门口等候,见了宋堪,眼里便就没有别人,上前揪着他的衣袖,便是说道:“你倒底是来了,我欲遣人去找你,又不知究竟去哪里才能找着你!你说你这个人,让你住在府里,你偏偏不肯。老爷已经给你请了官职,比原来高二级,从二品的大员,你偏偏不从!非要回大理寺做捕快。人家都只有一心往上升的,你怎么倒想着回去了!
圣上念着国公爷对国家社稷的功劳,指定不会免了小公爷的官,你别不是还想着那个大理寺卿罢?若你一心只想做这个,倒也是可以商量。
我瞧着小公爷那人也并不是个有意当官为宰的人。就让老爷另外委派他个官职,你继续做你的寺卿可好?”
宋堪听她越说越歪,当着由明儿的面,不由尴尬,哧哧笑着,打断她,拱手回道:“有劳夫人抬爱,可夫人你是知道的,小的这个人一向自由自在惯了的,也并不是个当官的材料,当初做这寺卿也是因为小的事先不知,圣旨先下了,不得不去做。如今这样却正是合了小的心意。”
夫人白他一眼,这一展眼,却瞥见他身后跟着的由明儿。
夫人的眼一向看人毒,一眼便认出她来,面上便露出些讪讪之意,伸手指着她道:“你这孩子!好好的女装不着,为何要扮个小厮?”
由明儿忙上前施礼,手指放到唇边嘘一声,低声道:“夫人救命则个!明儿想跟着宋大人过来一探究竟,可因为这身份尴尬,不好正大光明过来,只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跟着前往,还望夫人得个方便,不要说破。”
夫人点点头,笑一声,却又说道:“明儿,你也是知道。我这个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一向嘴毒话辣,才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被川儿那病给闹的心不静!总想着早日能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
“明儿与夫人的想法是一样的。”由明儿正色道。
却又将她扯到一旁,低声问她:“夫人,恕明儿冒昧,夫人是不是信不过明儿,故才不肯给小侯爷服用明儿所给之药丸?”
由夫人张大双眼瞪着她,噫一声:“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是信不过你,能将川儿留在庄园那么些时日么!川儿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怎么能信不过你!
你给的药丸子我亲自收着,按你说的法子,日日与他服用。都是我亲自喂他的。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依旧是吃不下东西去。吃什么吐什么。
今儿早上服完了最后一颗,我正寻思着再找你要一瓶呢。许就你的这点子药管用,才吊着他的命呢。”
夫人说着,便就抹起了眼泪。
由明儿怔一怔,咽口口水,等她哭完,方才又低声说道:“夫人,你既然相信我,那我可就实话实说 了,这可就奇了。若说我的药解不了那毒,是因为那并不是毒药,不需要解药。我认我的解药不灵。
可若说我给你的药丸子治不好小侯爷的病,我可是不能认的!并不能够的事儿!我也并不是不相信夫人,夫人也不要动怒,先好好想一想,再回答。
我给你的药,除了你之外,当真没有别的人再动过么?”
夫人听她如是说,一时也呆住,思量半晌,摇摇头:“这药平素一直放在我房里,除了我两个心腹,也就文姿和有灵,我不在的时候,能进出我的屋子。她们两个却是不用怀疑的罢?”
由明儿微微叹了口气,自袖里又将出一瓶药,递了过去,郑重道:“夫人,这事先撂一撂,你若是信我,这药你拿着,这一回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有这药,也别把药放在别处,只随身揣着,按时给小侯爷服用,服药的时候也别让旁的人知道。
若这样,小侯爷当真吃了我的药,再不见起色,明儿的颈上人头随时等夫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