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清冷的月华静悄悄的洒在三人身上。
最终还是傅清辞率先妥协,抱着沈阮重新回到周书衍的屋里。
见着他一动,周书衍那口堵在喉咙间的气瞬间就垮掉,他长松一口气,转身推搡着楚宴进去。
“淮锦怀中抱着的那人是谁?”
“先去看看你的林姝姝,再说这件事,行不?”
提及林姝姝,楚宴脸色一变,赶紧反客为主拉着周书衍进去:“姝姝不知道被人用什么迷药给迷倒,你快些瞧瞧姝姝有没有事。”
周书衍瞧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嘟囔着:“现在才知道着急吗?”
傅清辞轻轻将沈阮放在屋内的美人榻上,刚将毯子搭在她身上时,楚宴一下就从后面出现:“这是谁?”
“内子。”傅清辞言简意赅的说道。
楚宴一下就拧了眉:“你何时成的婚?我们怎都不知晓?”
“家中长辈知晓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楚宴几乎要被傅清辞这个回答给气笑。
可偏生傅清辞也说的不错,成婚这般大事,的确不该他们置喙半句。
楚宴道:“所以你今儿找我借人,就是为了她。”
“嗯。”
“那我还好没借。”楚宴说道,“你可知威远候的打算是什么?”
“我给他卖命,不代表什么都要听他的。”傅清辞冷声道,“还有,我不管你与林姝姝之事,我与软软之事,你最好也别插手。”
楚宴沉声道:“这能一样?”
“今儿之事,你查过吗?”傅清辞并没同他在这件事下犟下去,而是重新问了个,与这毫不相干的问题。
听着傅清辞这意有所指的话,令楚宴那颗心沉了又沉:“你想说什么?”
“你最好查查。”傅清辞没打算给楚宴面子,“今儿这事到底是有人故意要害林姝姝,还是她自作自受。”
“傅清辞!”楚宴面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傅清辞眸色极深的露出几分讥讽:“愿你,求仁得仁。”
听着两人吵起来,周书衍不由得撇撇嘴,比起傅清辞家那位,他显然更不喜林姝姝。
这女人心机太深,将楚宴耍得团团转。
其实也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无事。”周书衍收了手,“只是一般的迷药而已。”
“等药效过去,林姝姝便能醒过来。”
楚宴听见周书衍的话,立即就抛下他,快步走到床边来,林姝姝闭眼躺在床面上,眉头轻轻蹙着,有种我见犹怜的可怜。
周书衍不愿见着,干脆起身给他腾了位置:“我今儿有一件事要拜托一下两位,可不可以不要出一些事,就一惊一乍的过来?”
“我是人,这时候,我是需要休息的!”
“还有,你们知道请我出诊,是很贵的吗?诊金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结一下?”
等着周书衍眼巴巴地说完后,就见着傅清辞一句话不说的重新将沈阮抱起。
“傅清辞,”周书衍赶紧跑过去,将人给拦着,“你又要走?”
“太吵了。”傅清辞道,“软软需要静养。”
楚宴细心周到的替林姝姝掖好被角后,也走了过来。
先前在外面,他没机会瞧清沈阮的样貌,如今在满堂的烛火里,傅清辞怀中人的样貌他此时是瞧得清清楚楚。
盛京城中貌美的女子他却也见不少,可少有一人能没到如今惊心动魄。
他看了眼沈阮又看了眼傅清辞,突然觉着他好像栽得一点都不冤枉。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虽然傅清辞不算个英雄,但却是个男人。
“谁为你定下的?”
“祖母。”
楚宴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来,倒也没了之前的抵触:“侯爷还是很看重你,若让他知晓你成了婚,只怕后果有些严重。”
傅清辞并没说话,只是那双本就冷漠的眸子如今更是平添几分冷意来。
“改日再聊,先走了。”
楚宴还想要挽留,却被周书衍给拉住:“时辰不早了,先让淮锦离开。”
傅清辞抱着人极快的离开。
街市上的灯火一如既往的璀璨。
傅清辞抱着沈阮健步如飞的穿过条条街巷,从后门回到秭归院里。
“何时醒的?”
刚将人搁下,傅清辞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原先闭着眼的人,慢吞吞的睁眼:“就在有人说,侯爷很看重你时。”
她声音较之平常沙哑些,有些无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来,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傅清辞并不信,可也知晓,今儿之事,她却也没听见太多。
他干脆撩撩衣袍在床边坐下:“是谁伤了你?”
“芙蓉城的那群人。”沈阮道,“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也不知为何像条疯狗似的,紧追着我不放。”
傅清辞淡淡道:“你杀了他们的人。”
沈阮脸上带出几分讥讽来。
“七公子,少夫人,是你们回来了吗?”绿腰着急的声音倏然自廊下响起,还带着几声用力的扣门声。
沈阮实在是不耐烦应付,干脆闭了眼,继续佯装昏迷。
傅清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何事?”
檐角的灯笼打着转,略暗的光影落在傅清辞身上。
显得他身影愈发修长,更显清淡冷漠。
“七公子,刚老夫人那遣人来问,七公子和少夫人可曾回来。”
“今儿城中发生了事,软软落水昏迷,至今未醒,你去回禀祖母一声,让寻月赶紧备些热水来。”傅清辞吩咐道,“还有,明儿的请安,你也一同给祖母说一声。”
绿腰脸上露出几分惊惶来:“少夫人可有事?”
“许是染了风寒,并无大事,你去抓些药来即可。”
绿腰道:“奴婢这就去准备,不过近来还请七公子让少夫人多加小心,今儿五姑娘出了事。”
“好。”
傅清辞将人打发走后,刚回来,就见着沈阮睁着眼,眨巴着看他:“傅长玉出事了?”
“嗯。”对着这件事,傅清辞并不想多说什么,他重新在她身侧坐下,“我让寻月备了水,一会儿你泡下,驱驱寒。”
“说来,顾世子,为何会救你?”
“你们认识吗?”
沈阮摇头,带着几分委屈道:“我今儿被追杀跳入河中,后才遇上顾弥那艘画舫,我求了他好久,他才救了我。”
“夫君,傅长玉是出了什么事吗?”
傅清辞垂眼,对上沈阮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里面闪着几分好奇。
他声音里没带半分情绪的起伏:“被人掳走了。”
这出戏,沈阮并没在话本中见着。
不过沈阮倒是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傅清辞与什么侯爷认识,话本中不也没有写吗?
话本到底只是那浅显得不行的玩意,短短的一个话本,寥寥数字而已,怎可道尽这位惊才绝艳的首辅一生呢?
“想什么?”
沈阮轻声道:“在想,傅长玉被绑,是否与林姝姝有关。”
傅清辞挑眉:“不是听见侯爷才醒的吗?”
“噢。”沈阮坦然的一笑,“哄你的。”
傅清辞道:“不问我,侯爷是谁吗?”
“问了你就会说吗?”
傅清辞略微思忖:“这事暂且不行。”
沈阮了然冲他一笑,那神色似再说,她早就料想会如此。
温热的指腹不知何时落在她的眉宇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好生歇着,我去祖母那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