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克礼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议事堂,别看他们骂人的时候一口一个狗王爷,但真到了九阿哥面前,却哪还敢无礼。这位可是刚刚灭了他们六个分部呢。
事关生计,不光穆克礼,好些个长老也都跟了进去,彻底将陈耀东忘到了一边儿。
“来这么多人干嘛?吓唬爷吗?”
穆克礼道:“毕竟漕运事关青帮,自然要大伙儿都来听听才成。”
九阿哥“切”了一声:“爷还道你这帮主能全权做主呢?”
穆克礼的脸色顿时红一阵青一阵:“不知王爷想要怎样?”
“爷听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漕帅年年都能从你们这儿得不少孝敬,可爷来了都大半年了,怎不见你们给爷送银子?怎么着,爷的身份还比不得一个漕帅不成?”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孔长老忙道:“王爷莫怪,是底下的人疏忽了,三日内,定将孝敬送去总督府。”
“这还差不多。”
“不知王爷觉得多少合适?”
九阿哥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指掌,漫不经心地道:“孝敬这种事,可不就得看你们的心意么?再说,就算少了也无妨,爷回头拉支队伍到河上溜达溜达,自也能得不少孝敬。那些商家总不至于认青帮不认朝庭不是吗?”
穆克礼心头一惊,这是要跟他们抢生意吗?他有自知之明,青帮再厉害哪能比得过朝庭:“王爷,有话好好说。”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当爷很闲吗?三日后,爷可就在衙门等各位的好消息了。”
九阿哥带人扬长而去,经过院子时,见那两傻子还在那里,不由摇了摇头。但出门后还是让金明找个大夫在这门口守着,看这架势,陈耀东那傻子没挨完这三刀六洞,怕是不会走了。
看在阿童还有用的份上,他就发发慈悲。
他走得干脆利落,书房里却是炸开了锅。
“什么义郡王?我看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各位你们听听他那叫什么话?”
“还能什么话,想捞钱呗,帮主,你说这钱咱是给还是不给?”
穆克礼道:“人都上门来讨了,咱能不给?你瞧瞧他那个手段,六个分部说灭就灭了,咱们有几个分部够他折腾的?”
之前那六个分部都是施擎山的,他自然不在乎,可要是动了别的......
孔长老也皱着眉:“那帮主,你说给多少合适?”
“总归不能比给漕帅的少。”
“什么?那得是多大一笔银子啊?日后要是又有王爷到这地界来,难不成咱们要次次花钱免灾吗?”
穆克礼摸着自己的胡子:“要是都能花钱免灾那还是好的,就怕哪天朝庭插手,要肃清漕运,那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说话的是个粗黑的大汉,叫游胜军,使一对大锤,力大无比,就是没什么脑子。
“老游,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便是真要拼,也不能光靠咱们青帮啊。洪门的人不是还在吗?咱得去和他商量商量才成。”
“他们是为了季明臣那些金条来的,哪里顾得上这个?再说了,依我看,他们巴不得咱们跟朝庭干起来,好收渔翁之利呢!”
说什么反清复明,可真正想要恢复前明政权的又有几个?不过是打着幌子想要在江湖立足罢了。
要不也不会一边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一边又拿钱贿赂漕帅。
几个老头子讨论了半天,最后的结论还是只能花钱免灾。等他们从议事堂出去,弟子们都望眼欲穿了,有漕运的事压着,众人纷纷辞行,想要关上门讨论讨论这个事情。至少这孝敬银子怎么摊派可还有得扯皮呢。
眼看三刀六洞之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陈耀东地自己跳了出来,自请处罚。
阿童闭着眼睛没忍心看,穆克礼大骂他是傻子。
孔长老更是生气,认为就是他将清庭的王爷招来的,既然他自己非得撞上来挨罚,那他就不客气了。于是陈耀东便生生受了三刀,血将阿童身上的孝衣都染成了红色。
穆克礼也不待见陈耀东,却不得不做样子,忙让弟子去请郎中。
但阿童却没接受,她背着昏死过去的陈耀东:“三刀六洞已受,日后我夫君便与这青帮再无干系了,日后江湖再见,还请诸位只做不识。”
说完,她便一步一步地将背上的血葫芦拖了出去。
刚转过一条小巷,便有担架抬了过来,金明拱拱手:“阿童姑娘,我家主子已备好了郎中和止血药,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