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三年一次。
三百名中举者四分之三会被下发到了各个州县。
没有门路的多下发到贫困县,县令一任三年,且不说做出成绩有多难。就算做出了,考核的时候被上司冒了功,也是申诉无门。
倒霉点的,一辈子到头也还是个七品芝麻官。
成绩拔尖的有幸分到翰林院,其他留京的更多凭的是关系和门路。这其中以工部和礼部最是好进。无他,闲人闲差,自然好走门路。
敦盛帝很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官员们收点小礼给进士、同进士们安排点闲差他并不会去管。但是,重要的部门却卡得死死的。
比如说凌文浩手下的通政司,没有真材实学,便是豪掷千金也甭想摸到通政司的大门。
孟阔以吊车尾的成绩中举,最后谋到的却是六品官,即使是个闲差,也比其他人的起点高了许多。他本是很开心的,但这种开心在得知纳兰瞻岱比他官大一级后就荡然无存。
嫉妒让他陷入了牛角尖里,好像纳兰瞻岱没有倒霉,他就一辈子都无法出头。
好在工部的差事多有章程,照章办事一般不会出错,否则他怕是都呆不到满月就得被辞了。纳兰瞻岱是凭拜唐阿入的官场,但除了工部尚书,没人知道他的引荐执事人是九阿哥。
他一个榜上无名的举人,最后却压过了所有的中举者成了从五品的员外郎,自然引人津津乐道。特别是在这种清闲衙门,无所事事的时候八卦就成了就好的调剂。
人都喜欢将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猜。
没人记得国子监先生们对纳兰瞻岱的重视与赞赏,倒是记得有许多千金小姐为他自降身份,想要和他成就姻缘。
其中张大学士的孙女张予涵的名字免不了就被提了起来。
“这小子这般顺风顺水,别不是真走了张大学士的路子?”
“不能,真要是张大学士,直接把他弄到翰林院不是更好?”
“你当翰林院那么好进啊?排名前二十的尚且要重新考过,他一个落榜的有什么资格?”
“那倒也是,不过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张家有动作啊,真想招他当女婿,多少也会传出点消息。”
“这么一说,我这倒是真有个消息,就是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什么消息,跟那小子有关系?”
“是关于张四小姐的。”
“嗯?快说说,快说说,莫不是张家后悔,所以那小子成弃子了?”
“不是,听闻张四小姐身患恶疾,半个月前就送到皇觉寺去养病了。”
“啊?不是,最近突然身患恶疾的人怎么这么多?户部尚书的庶女不也突然身染恶疾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吗?”
“万二小姐哪是身染恶疾啊,那是遮羞好吗?也就圣上不好女色,不然她这样的不定是个什么下场呢。话说回来,张四小姐不会也是这么个状况?”
......
工部的流言如肆虐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大老爷们怎么都不至于捏着女人们的私事说个不停。加上纳兰瞻岱老老实实上班,短时间内并没有要发迹的现象。
是以,除了孟阔外,别人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
开玩笑,就算是清闲衙门也是要想法子往上爬的嘛,没了威胁的普通人有啥好关注的。
纳兰瞻岱对这些流言也略有耳闻,不过他不在乎,他最近在做货币度量衡的分析,抽取了大量的卷宗,忙得昏天黑地。
“邵卿,今晚一起吃饭啊。”快下衙的时候,同僚毛延开对他发出了邀请,城西新开了家酒楼,大伙都说要过去尝尝鲜。”
纳兰瞻岱恍惚了一下。
五格格已经很久没来找他吃饭了。
是厌倦他了吗?还是又寻到了比他更好看的美男子。
一张大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邵卿,问你话呢,你去吗?”
“去,你等我一下。”纳兰瞻岱收了桌前的文案,将之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毛延开笑道:“你这天天忙什么呢?我跟你说,咱们这儿啊,甭管是制造、收发官用器物,还是度量衡和铸钱,那都是有例可循的,你就是看得再多,这些事儿的处理方式都一样,就算有变,那也轮不到咱们这种小虾米管。”
纳兰瞻岱笑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
“嗨,都说你是有门路的,你有时间耗在这些东西上,不如再想法子活动活动。工部衙门想往上升,难啊。对了邵卿,你的引荐人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