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来的异常的早,简坤从酒吧回来的时候四点多钟,天已经蒙蒙亮,那种暗色里透着点点亮光的晨曦。
打车回郊区的家,连澡也没洗,直接拉上窗帘打算睡他个昏天暗地。
头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却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手机没有开静音或者关机。
手机铃声一刻不停的在响,是一首时下流行的歌曲,那种烂大街的传唱度极高的曲子,上至八十老奶奶,下至蹒跚学步的孩童都会哼两句的歌。
但是名字他的确不知道。之前手机的铃声是《矜持》。
季瑶再一次不告而别之后,简坤着实是动了怒气的。所以也没打算去找她,只是自己生闷气。
用清一的话说那就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他换了手机铃声不说,连市区里的家从回来后一次都没去过,但是还是拜托了叶澜偶尔去打扫,打扫。
可见私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
叶澜将钥匙套在小指上转悠,笑的格外明媚,“呦,这都没人住了,打扫干净了给谁看啊!”
一句话噎的简坤脸红脖子粗的,末了推脱说,“你姐要是偶尔回来看家脏成这样,估计会到我梦里叨叨个没完的。”
叶澜就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简坤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一把夺过钥匙,“你不去,我让其他人去!”
叶澜又把钥匙拿了回去,“姐夫,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嘛!”
然后声音又郑重起来,“姐夫,你跟季瑶姐到底咋回事啊?”
“小屁孩,大人的事别瞎操心。”说完还下意识想摸摸叶澜的头。转眼一看才发现叶澜已经是大姑娘了。手愣在了半空。
“姐夫,还是不是男人了啊?赶快拿下啊,季瑶姐人不错的。”叶澜对着他做个加油的手势。
走了一段又回头喊,“拿出当年追我姐那不要脸的劲!加油啊!”
回去的路上简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前追叶绾的时候,那叫一个勤快,天天接送不说,各种节日,连带着什么戒烟日都不放过,变着法的约叶绾出来。
但是对季瑶呢?简坤审视了自打他们认识以来的所有,他除了憋着劲跟她对着干,好像还真的没有正正经经的为他花过心思,更别说什么送花啦,送巧克力啦。
最终的总结是简坤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成熟了,所以对待喜欢的人也有了不同的方法。又安慰自己,丫头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丫头不喜欢虚假的浪漫的,她喜欢实实在在的平平淡淡的幸福。
只是心里虽然固执这样的认为,但是心底的深处还是骗不了自己。
最后的最后,只能苦笑,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这样甜蜜的对待呢?
…………
简坤闭着眼睛,手胡乱的在床头柜上摸了摸,然后按了接听键,“喂!”
声音很不悦!
…………
多吉将电话拿远了看了看,仿佛看着这红色的听筒,堆积起来的满腔热情瞬间就没了。
“扎西德勒!请问是简坤先生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简坤才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后才回了礼,“扎西德勒。我就是简坤。请问你哪里?”
简坤将手机拿到眼前,屏幕上是一串数字,看区号很陌生。
“我叫多吉。你有个朋友在我家里,麻烦你来接一下。”多吉看着角落里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孩,忍不住摇了摇头。造孽哦!可怜这样一个漂亮姑娘。
简坤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麻烦你帮着先照顾下。我立刻就买票……”
多吉有点奇怪,这个叫简坤的男人一会儿凶巴巴的,一会儿又高兴的不得了,连是谁也不问就说要过来,假如错了呢?那不是白跑一趟?
多吉这边报了地址,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电话突然就中断了。
下了飞机转大巴,转了大巴又换牛车,最后在第二天的中午赶到了多吉的家。
…………
“小姑娘,你还是吃点吧,不吃身体怎么能好呢?”多吉劝着,连一旁的穷达也咬了一大口肉,又扬了扬胳膊,“严漪姐姐,你看我就是吃了肉,才长这么壮的,我们班里就我力气最大。”
严漪对着他们笑,然后将肉撕成一条条往嘴里塞,不知道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还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同的原因,严漪偏头又开始吐。
多吉的老婆吓的不轻,小心的替严漪拍着背,对着多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严漪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无非就是让多吉去请医生之类的话,拿衣袖擦了擦嘴后阻止已然站了起来的多吉,“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那怎么行呢,我答应季瑶要照顾你的。我跟你说医生是汉地来的,厉害的很,扎针后就好了。”多吉掀开帘子往外走。
正巧碰到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夹克的男人走了过来,“请问你们这里有个叫多吉的人嘛?”
多吉看了看他,猛然反应过来,“你就是季瑶提过的那个简坤啊!”
然后大力拍着简坤的肩膀,热情的拉着他进帐篷,“我跟你打过电话的,我就是多吉。”
进屋后,简坤看见地上坐着个脸色苍白,瘦的厉害的女人,穿在身上的藏袍显得格外的宽大。
走进了些,简坤才发现这人是严漪,“你是严漪?”
严漪没想哭的,可是看到蹲在身前的简坤,还是没忍住,抱着他低低的啜泣。
过了很久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松开了简坤,脑海里的念头却是,如果季瑶姐知道她抱了简坤的话,会不会吃醋不理她呢?
简坤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原本可爱健康的人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严漪,季瑶呢?她……”简坤双手握着严漪的手臂,这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严漪瘦的有多恐怖,他觉得只要自己再用点力,估计她的胳膊都能折了。
严漪原本止住的泪,又开始往下落,低着头不说话。
简坤的心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是又不能催,只能朝着地上狠狠的锤了两拳。
严漪几次想张口,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让她说什么呢?说季瑶姐是为了救她这个半死的人才甘愿留下的,说季瑶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无论那一句她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