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倒也不怪她受到些刺激就会这么大反应,老夫人这一生都过的十分顺畅,可偏偏就是儿子的这两个婚事让自己十分的不满意,这眼看着好不容易送走一个不如意的,竟然又跟来一个上赶着的。
如今的这个续弦,当初还是少女时就如此的不知廉耻,竟然倒追男人,还追到家里,这样的人,日后怎么能指望她相夫教子呢,自然是不能的,可自己的儿子喜欢,她也是没了办法,只好佯装同意。
现在好不容易府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了,竟然又来了个多事儿和亲公主,看着眼下的情况,那和亲公主不就是来找她这老婆子算账的吗,竟然还想让她去请安,她怎么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有什么资格让她请安的!
而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刘姑姑显然是被这场面吓到了,今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来一次,她这身衣服就干脆别要了。
可一看到老夫人的面色就知道,老夫人怕是真的气极了,方才那地上摔的,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那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价值上万两呢,平时都是在手心里捧着的,今天这是破天荒的拿出来喝茶,就被一气之下摔了个粉碎,一个都没剩。
老夫人胸口不断起伏着,刘姑姑也不敢耽搁,连忙上前给老夫人顺着后背,对方才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秋姨娘低着个头不敢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往常都是老夫人气别人,哪里有别人气老夫人的份儿,这种时候她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老夫人被顺了顺气儿,心头的火也被浇灭了一半,皱着眉头,到底还是有些气短“那长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就算是宫里的贵人来了,也还是要惦念我的年岁,免了我的礼呢,怎么,就凭她也敢在我面前拿自己的地位说事儿了?”
刘姑姑边为老夫人捶着肩,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实话实说,今日见那长公主确实与传闻中的有所不同,脸上带着面具,倒也看不全,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奇丑无比。
可那身上的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挑奴婢的规矩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反驳,甚至这刚一来就要给个下马威,奴婢怕,”
“怕什么?”
“怕是来者不善,像是来替夫人做主的。”
老夫人听完这话倒是笑出了声,只不过声音有些阴冷“哼,做主?就凭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和亲公主?你倒是说说,她与那乌氏差在哪了?”
“这,”
老夫人见刘姑姑这了半天也这不出来什么,自己便说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正当来,是有名分的,一个偷跑来,是没名分的,可本质不都是一样的吗,到最后不还是要在这盛京城内摸爬滚打,摇尾乞怜,求着别人给条活路吗?”
刘姑姑对老夫人的这一番话虽然不是很认同,但是也没有直说,只是反问道“可是不管日后如何,这长公主现下就是在风口浪尖上,若是咱们真的惹了她,哪天她豁出去公主的威严不要,跑到御前去告上一状,那咱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夫人听完这话,倒是没在说下去,而是转着手中的佛珠,陷入了沉思。
可秋姨娘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趾高气昂的,像极了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母亲可是咱们白将军的亲生母亲,若是按照亲戚关系来说,那长公主还能叫母亲一句奶奶呢,这世上哪有孙女告奶奶御状的,即便是她告了,皇上也不能受理啊,如此有悖伦理的事情,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秋姨娘说完这番话后,甚至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如此的有理有据,老夫人定会夸她聪慧过人,可没想到的是,老夫人与她心中所想的却是大大相反。
“闭嘴!”
秋姨娘被老夫人这句闭嘴吓了一跳,面上有些惊魂未定,不知为何老夫人要让他闭嘴,她明明没有说错啊,可看到了老夫人的眼神,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有些难受,默默低下了头。
老夫人见秋姨娘这一脸蔫相,不由得有些心疼,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还是有许多感情的,不然也不会逼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定要娶了这个外甥女了。
她摇了摇头,给秋姨娘分析道“你说那和亲公主要叫我一声奶奶,那你可知道人家是不是也这么以为呢,如果她愿意,那你说的那些也就勉强成立,可问题是,那和亲公主根本就不这么认为,如果硬是要拉上一条亲缘关系的话,那不就成了我老太太硬是要攀附人家了。
而且,刘姑姑方才说的没错,她现在正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我们膛儿皇之的与她敌对,你觉得皇室会不会为了大晋的颜面,降罪于我白将军府,皇上口谕传来时,说得清清楚楚,叫我们一定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这就说明至少现在为止,她还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秋姨娘有些似懂非懂“那,母亲的意思是,真的要去给她请安?可这还是于理不合啊。”
“理?你说的理是什么理?在这盛京许多年了,那些该学的是一样都没学,规矩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让我一个老妇人去给她一个小年轻的请安,她确实是故意托大了。
可这件事情你让任何一个世家里的夫人去挑理都是挑不出来的,她是公主,我只是一介平民,即便是有诰命在身,也还是要给她见礼的,更不要说去给她请安了。”
秋姨娘这下心中是真的没了着落,急得眼圈都红了“啊?那怎么办,那这次岂不就是让那乌拉善占了上风?凭空多出个公主侄女跑出来罩着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竟然也能让她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