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归鹤带着李锦华回到太医院时,几乎大半的人都等在门口等他们,骁同济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长长的宫道上蹒跚归来的两人。
“院首!”
一群人立即涌了上去。
祁平远看见了乔归鹤手上有伤,顿时愣住了,拉过来身前好好瞧了一番才道:“老乔!你这?!”
看到乔归鹤和李锦华平平安安的回来,他便猜到是乔归鹤赌对了,但是怎么胳膊上还带着伤回来了?难道他俩给世子殿下治伤出了差错,叫德亲王给罚的?
“啊呀,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个刺客,给他伤了。小伤而已,修养两日就好了。”乔归鹤甩了甩袖子,一脸丧丧的道。
李锦华袖子下的手抓紧的药箱,看着尉迟将军,再次谢道:“多谢将军今日相救,锦华感激不尽!”
那尉迟将军挑了挑眉,半天不开腔。就在李锦华以为他是在故意戏弄自己将将要发作时,他用冰寒刺骨的声音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李锦华抿着嘴角跟着几位太医们进了院子。
走远了数丈远的尉迟将军又回头看了眼太医院,站在转角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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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良当夜被收押牢狱,但降罪的旨意第二日才下来。宣旨的是个面生的内侍黄门,蔡俊微微颤颤的抬起头问道:“敢问大人,我师傅被发配流放,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乔归鹤接了旨,闻言转头瞪了蔡俊一眼。
德亲王如今拥护者数之不尽,离登基为帝就差一道明旨昭告天下,虽不知他迟迟不提登基一事是何意,可只要不出头得罪他,准是没错的。
内侍黄门摆着副高傲的架子,嘲讽的看着蔡俊,“谭良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谋害德亲王世子,这是天大的罪过,还想回来?”
自古流放之人,除非家族有人立下从龙之功者,或许能颁旨召回。可那谭良的妻弟是逆王旧部,德亲王没直接送他个秋后处斩已是心善开恩了。
送走了宣旨的内侍黄门,乔归鹤踱步回了前厅,对着众人道:“从此刻起,李锦华,便是我乔归鹤的关门弟子!”
厅中众人愣在当处,都是一副见了鬼了样子。
祁平远站出来问道:“院首大人,你这是认真的?可明明是我先提出让李锦华改师的呀,您不能这样横刀夺爱呀。”
乔归鹤捋着山羊胡子觑了他一眼,手搭在李锦华的肩膀上,笑道:“那你可曾听说过后来者居上?你既不服,那就让锦华自己来选选,看他到底是想改师到你名下,还是做我乔归鹤的关门弟子。”
一时间,几乎被谭良遗落在嘎啦灰堆里的李锦华成了太医院的红人了。蔡俊咬着牙,面色阴沉的看着人群里的李锦华,此时的她,就像一颗耀眼而夺目的明珠,惹得乔归鹤和祁平远两人争夺。
李锦华转身走到桌前,拿了个倒扣的干净茶杯倒了杯清茶,端着它走到了乔归鹤的面前,面容清雅淡淡,笑道:“师傅,请喝茶。”
乔归鹤自是开开心心,从怀里摸出一块双环玉佩,帮李锦华系好在腰间,“好好好,从今以后,你就是乔归鹤的徒弟了!”
他接下茶盏将“拜师茶”一饮而尽,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天底下谁还能跟他一样好运气,捡着这么一个聪慧乖巧的徒弟。单是李锦华使的那一手好银针,寻常的大夫不练个十几年,几乎不可能达到她这种炉火纯青的的地步的。
祁平远看着乔归鹤这般不要脸的捷足先登了,愣是气得脸色发青,拂袖就走。
青黛色的端长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李锦华清冷的眸底闪过一抹幽色。整个太医院只知道祁平远是赵如懿举荐来的,旁的身家来历一概不知,可这么一个长相平平,只能勉强算作长得标正的男子,却身形犹如苍柏挺拔,行走间隐约倾泻出的达雅贵气让人无法忘却。
而且,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李锦华是女扮男装,却一直缄默不宣,是为什么。
厅前的人群散了,乔归鹤的大徒弟乔温言走近李锦华,一张软润俊美的脸上扬着笑意:“恭喜小师弟。往后你若有哪些不懂的,若师傅不在就尽管来问我,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世人独好美色,面对着温言这样身家相貌样样出众的男子,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李锦华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乔温言的目光,低着头回道:“多谢大师兄,锦华不会跟您客气的。”
“嗯。”
乔温言点点头,如羊脂玉般温软的面庞噙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李锦华觉得他的笑容太过耀眼,干呵呵笑了笑,就转身回去住处了。
只是当她踏进房门的时候,就听见屋内的屏风后传来的“噗通”一声,再然后就是杜子安暗含激动喜悦的声音:“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李锦华:“”
是谁跑到这儿来收徒弟了?
李锦华眸中划过一丝深意,大步迈过屏风,果然看见祁平远抱着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杜子安不顾自己的伤势实实当当的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朝他行礼。
“祁平远!”这人太可恶了!她李锦华不愿改师到他名下,他就跑来诓骗杜子安,谈什么医术高明,叱咤大周,分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混球儿!
杜子安揖着手,抬头见是李锦华回来了,顾不得身上的伤就猛然站起来,对着她咧开了一个喜悦且纯粹的笑容:“锦华,你来得正好!刚刚祁大人答应收我为徒了!”
杜子安高兴地就差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儿了。
李锦华看着祁平远,压下心中的恼火,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怒忧参半。
“子安,你先趟回床上歇着,我和你的新师傅有话要说。”凤眸眯起,李锦华清冷的眉梢蹙在一处,微微开始怀疑祁平远的目的。
“哦,好。”杜子安很听她的话,立马回到床上乖乖躺好。
李锦华紧抿双唇,走了出去。祁平远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放在床头,临了嘱咐道:“一日一次,一次一粒,温水服用。”
“遵命,师傅。”
李锦华的头从门口探进来,眼神似冰刀射向他:“祁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