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安柔之后,张越赶紧跃上墙头,躲在暗处观察庭院里。
不多时,七彩斋老板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庭院,突然见到死去的安柔,吓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紧张之后,他立即站起身来,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跌跌撞撞向七彩斋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收到报案消息的捕快们来到了七彩斋里。
张越急忙潜伏在围观的人群中,将阿怜是杀人凶手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加上老板亲眼所见,几乎就能置阿怜于死地。
“我没想到,董先生你如此仁慈,竟然愿意出钱买通关系放她离开。”张越满脸愤怒的看向陈素月,“董先生如此为你着想,你竟这么狠心不领情?”
陈素月见张越变得很是激动,不好安抚他的情绪,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董诸成走到张越身边,伸手解开了绑着张越的绳索,“张越,你错怪阿怜姑娘了。并不是阿怜姑娘不领情,而是她有要是在身要去办。我们之间有个约定,等她把那件事情办完,就会来我这里一起共事。只是时间问题,需要耐心等待而已。”
听董诸成如此说,张越神情一愣,“什么,她答应了?”
“是的,我之前去看她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只不过暂时不会来而已,原本我就在等她完成她的事情。”
“这么说,我错怪她了?”
“在牢房里时,我和阿怜姑娘已经有了约定,她会在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后来帮我。”
张越的神情变得很是奇怪,“错了,错了,原来我什么都错了,不仅错怪了她,还杀死了一个人。”
他的双眼变得茫然了,突然间“趴”的一下向董诸成跪下,“董先生对我有大恩,我却坏了董先生的好事。因为我杀了安柔,让阿怜姑娘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张越罪该万死,不应再留在人世间……”
话还没说完,张越夺过董诸成手中的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横切一刀,鲜血喷涌而出。
陈素月心中一惊,待要上前去阻止却已经晚了。
张越那一刀割得很深,喉头都裂开了,鲜血染红了衣服,他整个人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董诸成脸上凝重,急忙上前扶住张越,将他慢慢的放倒在地,鲜血也染红了董诸成。
“董……先生,董……对不起,我……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没有,张越,你犯的错误只是因为关心我。”董诸成叹了口气,“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让你受累了。”
“董……先生……”
“你不要说了,就算你犯了错误,你现在也用生命偿还了。还有什么是用生命偿还不了的呢?”
董诸成蹲着身子,紧紧的握着张越的手,惋惜的摇摇头。
陈素月根本没想过张越会用生命来偿还,她原本只是想给董诸成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再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她。
现在看来,罪魁祸首真的是张越,是他瞒着董诸成做了这些事情。
其实当时陈素月正在气头上,等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消了以后,只要张越承认个错误也就算了,并没有打算追究什么。
这件事情起因是因为她拒绝了董诸成,张越要为董诸成强出头,但使用的方式方法不对而已。
陈素月走到张越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摇摇头,“张越,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赎罪?你赎罪是要用行动的,要用行动证明你自己!张越,你这个行为,只能证明你是懦夫。”
张越已经气若游丝,他怒目圆睁,呼吸急促,“阿怜……姑娘,你要……保护……好董……”
话没说完,张越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董诸成和陈素月看着他逐渐没有了血色的身子,相顾无言。
等莲花府邸的下人们收拾了张越的尸身之后,董诸成邀请陈素月坐在茶几边喝茶。
他倒了一杯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好意思,阿怜小姐,茶水已经冷了。不过,此刻我也没有心情热一热,将就着喝吧。”
董诸成又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来,在刚才张越自杀的地方倒了一条弧线。
“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何张越会对你死心塌地?听说你救了张越的性命?”
“是的,你也看见了,张越其实是个认死理的人。当年他被人诬陷偷东西,他认定自己没有偷。但从他身上却搜出了东西,他百口莫辩,一气之下打死了那个诬陷他的人,惹上了人命官司。后来是我用钱和关系把他就出来了。”
“就像是之前你救我一样?”
“是的。”
“你为什么要救他?是因为他傻么?”
“怎么,你觉得张越很傻?”董诸成道,“张越一点也不傻,一个能够将自己生命都托付出来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傻子。但是,这样的人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伙伴。我这人有个特点——”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陈素月。
“多疑!所有的事情到我面前之后,我都会再三思考,看看这件事情到底对我有多少利弊。这件事情里会不会藏着刺,如果藏着刺,我会竭尽全力,不达目的的把这件事情里的刺找出来。因此,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找到人才能相信他,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赢得我的信任。”
陈素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冰凉的清香滑落进喉咙里,“董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来历不凡吧。”
陈素月想,“董诸成”应该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他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除非他自己说,他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他如此不相信被人,在来到灵州城之前一定发生过被人出卖的事情。
“我是一个被众人抛弃的人。而抛弃我的众人至今都还念着我,只要我不死,他们就要追到世界尽头!”
说到这里,董诸成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阳台边。
他拉开房间的推拉门,走到阳台上,任由微风吹着他肥胖的身躯,披开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他张开双臂,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就像是在哭。
陈素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情绪为何如此大起大落,难道是受了张越自杀的感染?
兴许是痛苦的回忆让他这么痛苦吧,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陈素月又倒了一杯茶,仰起头来一饮而尽,也许真的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