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状若无意扭脸看看小翘儿，她只垂眸盯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让苏太后误以为是少女怀春的娇羞。
抬眼再看临安和晋阳，那两个更胆大，视线纷纷落在裴松身上，毫不遮掩。
太后了然，转头看向裴松，攀谈道：“这程子你额涅的身子骨可好？好些日子没见她进宫了。”
裴松诚惶诚恐，忙回道：“我额涅前阵子犯了老毛病，时常胸口疼，看了好些大夫，吃了好些药，也不见管用。我阿玛寻思着，等忙过这阵子，带我额涅到普恩寺去找大方丈给瞧瞧，兴许比外头那些大夫的药强些。”
太后一听，关切道：“自是应该去庙里瞧瞧，可察哈尔使团不日入京，在京城里逗留三个月才会走，你阿玛怕是一时半会也闲不下来。你额涅身上的病却是耽误不得的。”
裴松也着急，道：“谁说不是呢，可京城里的大夫都瞧过了，药也吃了几箩筐，总也不见好。”
“这样，让负责给哀家请脉的柳太医，先过府上帮你额涅瞧瞧。这好些年，他照顾哀家的身子骨，照顾得还成，不说药到病除，总归比外头的庸医们强上不少。”
裴松一听，大喜过望，起身走到太后跟前，又是谢恩。
太后拉着小翘儿的手，笑着打趣道：“裴家四小子越发知书达理了，长得好，才智高，还这么孝顺，日后谁要嫁了他，定是享不尽的福呀。”
太后这话才是今儿这出大戏的主题。
话一出口，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撒了一把石子，惹得众人都不安分起来。
小翘儿抿了抿唇，低声道：“老佛爷慧眼识珠，说得在理。”
她们两个打哑谜，把下首坐的两位公主可是给急坏了。
临安公主胆子大些，梗着脖子道：“裴统领常伴我父皇左右，裴家四哥又伴在皇兄跟前，日后定是朝廷栋梁。”
这话明着吹捧裴松，暗则提醒宝座上那两位，小翘儿和裴松差着辈儿呢。
晋阳公主就从容多了，慢条斯理道：“裴家前头三位哥哥的婚事，皆由父皇赐婚了宗室女子，没道理轮到裴家四哥时，父皇却撒手不管了。”
晋阳公主说完，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珠翠，眼神往一旁飘了飘。
心道：别高兴得太早，父皇那关，你们定然过不去的。
临安公主杏眼圆睁，又准备跟晋阳公主争论一二。
裴松见状，忙冲苏太后一抱拳，朗声道：“启禀太后老佛爷，裴松曾立誓，先立业再成家，婚姻之事，怕是得到二十五岁之后才会提上日程。”
他今年十六岁，等到二十五，四舍五入一算，将近十年。
女孩儿的青春多么宝贵，公主的青春简直千金难换。裴松自觉此话一出，定是没人愿意空等他这许多年的。
谁知太后不怒，反而笑了。
“你有此志向，可见是能够担起家国大计的栋梁之才。万岁爷和哀家自然不能亏待你，定要为你寻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为妻，方不辜负你裴家的忠良。”
太后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句句有暗示，却又没有一句点明白。
她嘴上说着要帮裴松赐一门好婚事，双眼又时不时瞧一瞧小翘儿，仿佛已经认定了她。
小翘儿此时已经如坐针毡。
皇后娘娘和毓贵妃两位自不用提，两人看向别处，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两位公主年龄尚小，自是不会藏得那么深，看向小翘儿的眼神，分明已经如刀一般了。
小翘儿心里暗骂一声，本想给晋阳挖坑的，没想到却把自己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