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吓得脸色发白,挣扎了几下,却是无果。
;大胆,她慌得声儿都变了,;快......快放我下来。
因为说得急,舌尖被咬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
裴松顾不得解释,把人放到床里侧,扯过棉被,兜头盖了下去。
小翘儿手脚并用扑腾几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裴松心虚,不敢与她对视,郑重道:;我不会害你,你要信我。
小翘儿有时胆小如鼠,有时又胆大妄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她便信了。
眨了两下眼睛,安安静静躺好,没再反抗。
裴松心下稍稍安定,自己跨着床沿,板板正正躺回到床上。
忽又觉得不妥,复起身把自己的棉袍拿来,胡乱堆在小翘儿的被子上,直到瞧不出破绽,方才躺下闭起眼睛装睡。
;四爷,马六瞧您来了。那破锣一般的嗓音越来越近。
;四爷还睡着呢,咱们到别地儿说话。石头试图阻拦。
;你小子滚一边去,马爷爷跟四爷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马六失了耐心,把石头推到一边,硬闯了进来。
一进门,马六便举起手臂,晃了晃他手上拎的两包点心,;四爷染了风寒,定是没什么胃口,马六给您买了两包点心,看看合不合口味。
话音落地,却是没人应。
马六环视屋内,探头探脑往屏风内的床上瞧了一眼,半压着嗓门又叫了声四爷,裴松这才缓缓睁开眼。
见裴松;醒了,马六瞬时又恢复到以前,粗门大嗓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镇子上连个青楼酒肆都没有。四爷在这受苦了。
见裴松不想理他,马六也不生气,往前探了探身子,离床更近些,谄媚十足说了声:;您好些了吗?
不能让他靠太近,裴松侧身向外,手肘支着脑袋看过去,一副慵懒神态,问道:;是你呀!我阿玛让你在镇上守着,你跑这干嘛来了?
马六把点心递给石头,自己则找了把椅子拎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准备跟裴松好好唠唠。
;四爷说笑,老爷命属下过来护您左右,您嫌弃咱们大老粗吵闹,扰了您的清修。咱们不敢怠慢,集体撤回到镇子上候命。
可是您也知道,兄弟们在这地儿待着,着实没意思。您呢,也别犹豫含糊,一声令下,咱们把老爷交代的事儿给办了,就......
后边的豪言壮语,裴松不敢容马六说完。
他大咳一声,震得窄小单薄的木床抖了一抖,发出一串;吱吱呀呀的声音。
小翘儿缩在被子里,吓得忙屏住呼吸,僵着手脚动也不敢动。
;四爷被子只盖半边,当心着凉。马六说着,起身准备帮裴松掖被子。
裴松哪敢让他动手,推了他一把,慌忙道:;我夜里出了好些汗,这会儿难受,想沐浴洗漱一番,你少在这里碍眼,该干嘛干嘛去。
裴松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马六却不死心,扯着身子又问何时动手云云,裴松冲石头使个眼色,嫌弃地挥了挥手。
石头会意,上前拖住马六的胳膊,便把人往外拽。
马六不甘心,扯着身子不想走。裴松直接冷着脸说道:;打今儿起,我便搬回到山上去住,有什么紧要事儿,你直接到永安寺去找我。
;可是,那事儿咱们什么时候......
;你们在镇子上老老实实等着,有什么消息,我自会让石头去通知你。
裴松没好气,连看也懒得再看马六一眼。
石头拖拖拉拉已经把人给弄到门口,心中也是纳闷。
好生生的一个大活人,四爷给藏哪儿了呢?
眼神无意中从床上扫过,堆积如山的被子,凌乱扔在被子上的棉袍,石头恍然大悟。
四爷,胆子也太大了,他竟然把人给藏到了床上。
他......不是有洁癖吗?
他不是不允寻常女人沾惹触碰他的东西吗?
他......
石头惊得心里也开始打结巴了。
佟嬷嬷听了动静,看着石头拥着马六出了院门,着急忙慌忙到东厢房来寻人。
;我们主儿呢?刚才那人是谁?听口音不像本地人,莫非是京城来的?
佟嬷嬷吓得连珠炮一样发问。
本来裴松刚准备掀开被子放小翘儿出来,可一见佟嬷嬷那张古板惊慌的脸,瞬时吓得手一软,重新把被子又给掖上了。
如果让她知道,裴松把昶宁公主藏在他被窝里,说不定会冲上来跟他拼命。
他眨了眨眼,装作一副没事儿的样子,说道:;你家主子刚才觉着无聊,自己先回家了。
;回家了?自己走的?佟嬷嬷一脸不可置信。
裴松却咬牙点了点头,甚至弯了弯唇角,撒谎道:;走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怕是已经到家了。
佟嬷嬷未做他想,拎着裙摆便往外跑。走到门口时,正巧碰上石头。
门外马六刚刚上马,石头自然不敢放佟嬷嬷出门,拦着她无端说了几句话,耳听的马蹄声渐远,这才松开佟嬷嬷。
东厢房内,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渐停,小翘儿这才手脚并用从被子下爬出来。
她避开裴松的视线,原本白净的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裴松同样尴尬的要死,没话找话道:;镇上有我阿玛安排的眼线,你......你们小心着些。
小翘儿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裙钗环,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哎,裴松叫住了她。
小翘儿猛然转身,见裴松一身里衣坐在床沿,忙又避开视线。
;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裴松盯着小翘儿的脸,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小翘儿纳罕,也学着他的动作擦了一把,只见白净手背上擦出一条血痕来。
她吓得哎哟一声,随即想起刚才自己不小心咬破了舌尖。
她这才觉出疼来,翘着唇边,吸了一口凉气,又用手背在舌尖处蘸了蘸,皱着眉头嘀咕道:;好疼啊。
见她反应正常,裴松这才长舒了口气。
他刚才以为这位小祖宗贞烈无比,咬舌自尽呢。
小翘儿不做理会,撩开门帘往外走,却正好跟石头打个照面。
;你去送送......裴松吩咐。
石头满腹疑虑,跟了上去。
他心里想什么,小翘儿能猜出**分来。
越是这样,她越是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清白姿态来。
本身跟裴松也没什么勾连,今儿这事儿纯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