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到了上元节。
石头从街上采买回来，一进门就兴奋地说着外面的热闹。
新雇的厨娘李婶子很是不屑，笑着说码头上的热闹，才是真的热闹呢。彩船、火龙、舞狮......到了渝州城不去见识一下码头上闹元宵，等于没来渝州城。
李婶子说得眉飞色舞，小翘儿听得满眼羡慕。
看她听得认真，李婶子说得更加起劲，还说要早些备饭，晚上带他们一起去瞧瞧。
裴松却是皱眉。
上元佳节，彩灯初会，火树银花地，蓦然回首时，这是才子佳人的节日啊。
他又怎么愿意把小翘儿让给李婶子呢？
用了晚饭，天还没黑，他便拉着小翘儿抢先出了门。
因着现在安顿好了，小翘儿穿衣打扮自然不再像以前假小子一般粗糙。
她穿了一件淡黄绣彩蝶的缎子夹袍，外面披了一件淡青暗云纹的织金斗篷，清爽如院里初绽的迎春花。
斜髻高挽，翠玉步摇的垂珠在腮边轻摇慢荡，越发衬得杏眼桃腮，面庞如玉。
裴松打量她几眼，假装无意，帮她把风帽给戴好。
没走几步，在胡同口碰到一老一少两主仆，老先生正是他们的房东陈老先生，就住在隔壁院落。
裴松走上前，拱手行礼，问候道：“陈老先生，上元节好。”
陈老先生也认出了裴松，面容和善冲他点点头，目光从小翘儿脸上扫过时，却是一惊。
“这位姑娘是？”陈老先生问裴松。
裴松大
方引荐，道：“她乃是晚生的未婚妻。”
陈老先生哦了一声，又打量小翘儿几眼，方才告别。
小翘儿跟在裴松身侧，拐过胡同，看不到陈老先生的身影时，方才低语问道：“裴小四儿，有没有觉得陈老先生怪怪的？”
裴松注意力全在她出挑的打扮上，瞥她一眼，调侃道：“大约看你长得好，多看了两眼吧。”
这番言语轻薄，惹得小翘儿气鼓鼓瞪他一眼，没再言声。
心里的疑虑却也没有打消，刚才陈老先生看她的眼神明明就很怪，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不大会儿，便被码头传来的阵阵锣鼓声吸引了注意力。
她踮起脚尖往山下瞧，放眼望去，夜幕刚刚降临，天边尚存一道金边。
锣鼓声像是吹响了号角，四周人群潮水一般涌向码头。
小翘儿心头雀跃，拉着裴松不由也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走人越多，不时有不安分的人，见缝插针往前挤。
裴松皱了皱眉，叮嘱小翘儿道：“你可小心些，千万别乱跑，要是被人群挤散了，可不得了。”
小翘儿眼睛盯着前方的大彩船，耳朵里是震天响的锣鼓声，根本没把裴松的话听进耳朵里。
裴松微怒，手上用力，在她掌心挠了两下。
小翘儿不情不愿扭头看他，裴松又叮嘱一遍，小翘儿点着头满口应下，眼睛却又被一旁的火龙吸引了过去。
简直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裴松无
奈，只得伸开五指，与她交指相握。
小翘儿原来没注意，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小手掌已经落入裴松的掌心。
他指尖用力，传递出不容拒绝的霸道。
可这牵手的姿势太过暧昧，小翘儿很不习惯。她暗暗甩了两下，想要挣脱。裴松不但不放手，反而用力握了回去。
小翘儿抬眸看他，裴小四儿一脸傲娇，满脸强势，不容她说一个不字。
小翘儿无奈，只得屈从。
“看，快看，舞狮的队伍过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惊呼声，喝彩声......声浪如潮，众人不由自主，顺着人群涌向前方。
裴松和小翘儿如被浪潮裹挟的浮萍，身不由己往前冲。
形势本就艰难，偏有人横冲直撞往前挤，那人不管不顾推小翘儿一把，挤到了她的前边。
小翘儿个子虽高，可身子瘦弱，拂柳一般被那人推了一把，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要不是裴松握得紧，要不是裴松眼疾手快扶她一把，只怕会被众人踩踏在脚下。
后果不堪设想。
裴松无名火起，等扶稳了小翘儿，一把揪住了前边那人的衣领。
那人扭过头来，不由吓了两人一跳。只见那人长了一张瓜子脸，只可惜是倒着长的，一对儿三角眼，两撇吊梢眉，紫皮蒜一样的鼻头，再配上一张蛤蟆嘴巴。
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长成这样本不是他的错，可不安分守己走正道，便是他最大的错处了。
那人不
等裴松开口，恶人先告状，冲裴松吼道：“你小子敢揪麻爷爷，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嘬着牙花子，流里流气的样子，无不告诉裴松，这是个地痞无赖。
裴松耐着性子，强忍着怒气跟他理论，“你撞到人了。”
“谁？爷爷我撞到谁了？我怎么没瞧见？”那人环视四周，嘴硬不承认。
裴松一指小翘儿，厉声说道：“你差点把她撞倒在地上。”
那人目光落在小翘儿脸上，色眯眯打量两眼，态度突然变了。
他一改蛮横的态度，转而眯起两眼，露出一脸猥琐笑容。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姑娘哪里受伤了？来来来，小爷给你揉一揉。”
那人色相外露，搓着手往小翘儿跟前又凑了一步。
小翘儿气恼，侧身闪到裴松身后。
那人变本加厉，一脸猥琐道：“小娘子别害羞呀，小爷我怜香惜玉，手上有分寸的。”
越说越不像话。
裴松胸膛一挺，站到那人面前。
两人对面而立，不过隔了半臂的距离。裴松比那人高了一头，伟正的气势瞬间便把他的邪气给压了下去。
那人不如裴松高壮，嘴巴上却不认输，越发污言秽语起来，“哟，这小郎君和小娘子长得都挺标致，都是爷的菜，回头让爷们儿好好疼疼你俩。”
这人大约晚饭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当众调戏裴四爷。
裴松气得脸色涨红，却又不愿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争辩，无异于自降身份。
他忍着怒气
，恶狠狠瞪那人一眼，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那人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们不走了，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耍狠道：“小子，别觉得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小爷就怕你。这姑娘我看上了，识趣的话，赶紧麻溜起开，别坏了小爷的好事儿。”
那人搓着手，竟然想对小翘儿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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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章奉上，娃要开学，这两天实在是忙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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