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呼哧呼哧喘着气，刚刚死里逃生，哪儿还顾得上别人。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扭头就往回跑。
有胆小的混混也被吓破了胆，软着手脚往后退，退了几步，转身撒腿就跑。
麻哥却不死心，还想再挑衅裴松，他伸开双臂拦着众人不让走。
街头混混，地痞流氓，这样的人自是没什么同甘共苦的情谊。
他们寻常吃喝玩乐倒还可以凑在一处，若是遇到危险，见势不妙，各自逃窜才是常态。
其他人见石头功夫如此之高，自然知道惹不起，于是纷纷弃麻哥不顾，一把推开他，纷纷抱头鼠窜。
麻哥不服软，可一眨眼只剩下他光杆司令一人，刚才被裴松踹的后腰还隐隐作痛，自是知道不是石头的对手。
于是撂下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跟着众人跑没影了。
石头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打，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拍拍手，冲那帮人喊道：“下次别让你石头爷爷遇上，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挨个敲断你们的狗腿。”
赶跑了众人，石头忙回到裴松身边，关切问道：“四爷恕罪，石头来晚了，让两位主子受惊了。姑奶奶她还好吧？”
裴松原还把小翘儿护在身后，见坏人跑光了，这才把她拉到身前，上下打量她，关切地询问。
小翘儿活动活动手脚，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抬眸时不经意看见陈老先生，他依旧站在不远处，正定定望着他们。
老爷子虽然
没有帮上什么忙，可这份侠肝义胆，仗义执言，却是让裴松和小翘儿打心眼里钦佩。
两人并肩走上前，双双冲陈老先生行礼。
老爷子摆摆手，道：“这些人为祸乡邻久已，仗着家里有些财势，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从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老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两个都是出挑的人物，以后进出之间，自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小翘儿蹲了一福，谢过老先生，抬头时，却见他依旧目光深沉盯着自己。
小翘儿好奇了一晚上，索性直言问道：“如小女子有什么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老先生有话直说。”
“老朽失礼，让姑娘误会了。”陈老先生摆摆手。
“老先生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问，也助小女子打消了心头的疑惑。”
“既然姑娘如此爽利，老朽可就不客气了。我瞧着姑娘眼熟，不知咱们以前是否在哪儿见过？”
小翘儿眨眨眼，摇头否认道：“小女子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内院，从未见过外人。此次又是初次来到渝州，我敢肯定，咱们以前定然不曾见过。”
“那可就凑巧了，姑娘跟我一老友的女儿，当真有七八分的相像。敢问，姑娘贵姓？”
小翘儿犹豫片刻，沉声道：“免贵姓梅。”
陈老先生一拍手，惊讶道：“天下竟然有此缘分，我那老友也姓梅。”
“不知您故人之女，眼下身在何处？若是有缘，得以相见
，倒也是一桩美谈。”
小翘儿面上强作镇定，心头早已蹦蹦直跳。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认，激动的两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陈老先生叹口气，惋惜道：“那姑娘命薄，十多年前入宫做了妃子，没几年香消玉殒，撒手而去了。”
小翘儿嘴角原先还存了笑意，一听这话，竟是再难维持下去，她脚下一软，身子一趔趄，站也站不稳了。
裴松见状，忙横跨一步，站到她的身旁，暗中把她给扶稳了。
“梅姑娘这是怎么了？”陈老先生关切问道。
小翘儿心头发苦，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陈老先生竟然和外祖父是多年老友，也从不知额涅在他们心中，竟是如此命苦可怜的女人。
她心里乱乱的，一想起她额涅，眼中不由自主涌起一层水雾。
裴松代她答道：“大约惊吓过度，休息一晚就好了。”
陈老先生点点头，叮嘱道：“若是明日一早不见好，打发人到我那里去，我命人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姑娘诊脉。”
裴松点头应下。
小翘儿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悲伤，冲陈老先生说道：“小女子也感叹缘分的奇妙，若是有缘，有心去拜访老爷子的故友，不知是否方便？”
陈老先生点点头，道：“此事随后再议，姑娘先养好身子要紧。”
众人搭伴往回走，倒也顺利，没有再横生出什么枝节。
****
第二日，不等裴松差人过去，陈老爷子的家仆
已经领着大夫过来替小翘儿把脉了。
大夫诊完脉，说小翘儿别的毛病没有，只是这些日子奔劳辛苦，气血受损严重。
裴松自然紧张，问大夫可有什么法子。
大夫笑着宽慰他，开了一个裨益的方子，让吃上半月汤剂再说。
裴松不敢怠慢，命石头抓了药，又吩咐厨娘李婶子每日按时煎药，监督小翘儿喝下。
一切走上正轨，他则和石头忙着寻找铺面，为开店做生意而忙碌起来。
忙碌了几天，终于寻到一处可心的铺面，签下契约，交了银钱，裴松正吩咐人如何布置的时候，门外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其中有一个熟面孔，不是旁人，正是麻哥。
麻哥那张丑绝人寰的脸，出其不意又出现在裴松面前。这次与上次不同，他精神抖擞，狐假虎威，瞧着气焰又盛了几分。
显然，他搬来了更厉害的人物。
裴松凝眸看向麻哥弯腰奉承的那人。
那人年龄不大，身边除了麻哥，还跟了一二十个黑衣黑裤的家丁。
“林衙内，就是他。”
麻哥掐腰指着裴松，颇有点抱牢金大腿，誓要翻盘报仇的意思。
裴松根本懒得看麻哥那个跳梁小丑，他凝眸看向林衙内。
只见林衙内个子高挑，面容白净，一双桃花眼，正含笑回看着裴松。
看面相，也不像是多么凶狠恶毒之人，与寻常的纨绔公子哥无异，只是因着家中财势，行事张扬了些而已。
这样的人裴松见多了。
京中
百官聚集，谁府上没几个这样的公子哥？
他们倒不见得有多坏，只不过财势傍身，行事高调张扬，看着不像好人罢了。
若没有麻哥在旁，裴松倒愿意结识他。
但麻哥却像是一坨臭狗屎，阿谀奉承着林衙内，过来仗势欺人。
今日过来，定是为了给裴松下马威而来。
裴松冷眸看一眼他们，冲林衙内一抱拳，说道：“陆季尘见过林衙内。”
那林衙内也不回礼，懒洋洋环视屋内，过了片刻，方才冲裴松说道：“听麻哥说，你家小娘子十分貌美，今日怎不得见？”
这林衙内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一张嘴便露出草包的本性。
天下哪有如此无礼的开场白，张口便问别人家的娘子？
裴松没好气道：“林衙内若是想要结识本人，瞧你还算面善，倒愿意闲叙片刻。若是怀揣着别的主意，劝你趁早打消那些念头，咱们相安无事倒也和乐，否则......”
“否则怎样？”
林衙内也不恼，“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含笑望向裴松，好整以暇等着他的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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