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从店里回来，就见小翘儿正站在阁楼上远眺。
她吃了几日汤剂，眼见的面色红润起来，比之以前养在寿安宫时，还要水灵一些。
裴松甚感骄傲。
李婶子正端着药碗往外走，刚要招呼裴松，便见他食指压在唇上，冲她低低地“嘘”了一声。
李婶子是过来人，笑着点头没有出声。
她扭头看一眼毫无察觉的小翘儿，越发羡慕起来。心道：梅姑娘真是好福气，遇上陆公子这样长得好，又体贴的男人。
他两人般配缠腻得紧，按说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细想却也有些不足。
比如，双方都没有家人，这一点就十分奇怪。
再者，虽是初来乍到，可两人看上去又十分阔绰有财，身世越发让人好奇。
难不成，两人出生于大户人家，两情相悦却遭遇家里反对，私奔出来的？
李婶子胡乱想着，到楼下时，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
裴松蹑手蹑脚走到小翘儿身后，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用问，小翘儿也能猜出是谁。
现如今她对裴松已经十分熟悉，不消说身高、衣着，单单说他掌心触碰肌肤的感觉，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小翘儿再熟悉不过。
他的掌心温暖，举手投足间，总是散发淡淡的檀香味道，闻之让人宁静心安，就像他的人一样。
小翘儿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进门？”
裴松两手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来到桌旁坐下，含笑说道：“你大约瞧得入了神，没留意我进门。”
小翘儿含笑拎起茶壶帮他倒水，裴松探过来问道：“你刚才瞧什么呢，那么专心致志？”
小翘儿淡淡摇头，“没瞧什么。”
她把茶杯递过去，问道：“铺面选定了？咱们经营些什么，你都想好了没有？”
这问题困扰了他们好久，小翘儿想经营的商品，裴松总觉得不好，裴松想经营的商品，小翘儿又不感兴趣。
小翘儿没想到，两人合伙做生意，竟然比议亲成家还要难。
两情相悦，不过是一眼万年的事儿。可做生意要考虑的东西，就要繁琐多了。
裴松兴奋地打个响指，道：“我想好了，你想不想听听？”
裴松故意卖关子，小翘儿嗔怪他一声道：“裴小四儿，要说便快些说，少扭捏作态，故弄玄虚。”
裴松从善如流，压着嗓音问道：“咱们做票号如何？”
“票号？”
小翘儿一脸懵懂。
票号是个什么生意？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裴松见她皱眉，忙解释道：“朔州曹家，你还记得吗？”
小翘儿点头。
“他们家除了经营茶号、绸缎庄之外，票号生意才是利益大头。票号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做金银的买卖。”
“金银的买卖？”
小翘儿不懂，只知道买卖货品需要用金银，却不成想，金银还能做买卖。
裴松一副自得模样，简短意赅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咱们收金银，也往外散金银，一收一散，中间挣差价。”
小翘儿皱眉，心道：谁那么傻，把钱给你，让你去挣钱？
她心里质疑，却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容，扬脸看向裴松，等着他往下说。
裴松脑瓜子灵，问题想得远。小翘儿想到第二步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第四五步，此时质疑太多，只会让他越发骄傲自得。
小翘儿有此觉悟，也都是“吃亏”太多得来的教训。
对于她平淡的表情，裴松多少有些失望，可他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意的畅想，不吐不快。
他自问自答道：“你是不是纳闷，别人的金银在自己手里好好的，干嘛交给咱们去挣钱，对不对？”
小翘儿生怕这是个坑，摇摇头道：“我没这么想。”
“没有吗？”裴松纳闷。
小翘儿坚定点头，道：“既然你想做票号的生意，必然已经深思熟虑久了，这么浅显的难题，自然难不倒你，对不对？”
小翘儿乖顺替裴松又倒了一杯茶。
裴松心头的自豪油然而生，也不惦记着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了，率直说道：“咱们自然不白用别人的金银，将来是要给他们分利的，等于大家一起赚钱，所以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当然，所有的大前提，必须是诚信经营。”
裴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外面山脚下的滔滔江水，突生出万丈豪情来。
他心中设想的商业蓝
图，马上就要开始迈出第一步了，这份激动兴奋，自是无以言表。
“现如今咱们虽然本钱规模很小，做不了曹家票号那么大的买卖，但我相信假以时日，咱们定会超过他们。说不定，还能晋升成大綦朝的首富呢。”
裴小四儿信心满满，小翘儿却暗暗地撇了撇嘴，突然有些后悔了。
当时在朔州时，曹家为了答谢他们，拿出万两银票，现如今看来，如果拿来做启动资金，定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他们手里的钱，刨除了租房子，租铺面的花销，真正握在手里的，不过八百多两。
苍蝇腿一样的本钱，利滚利，啥时候才能登上首富宝座？
小翘儿叹了口气。
裴松听见了，不由暗喜，可算揪住她的马脚，追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钱少，做不起票号的买卖？是不是还在后悔，当时曹家的一万两谢银，应该收下的？”
纵然小翘儿见识过裴小四儿的聪慧，也没料到他跟学了读心术一样。
她惊讶地看向裴小四儿，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裴松憋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笑完却又很傲娇地夸自己道：“我这么聪明，什么不知道。”
小翘儿撇撇嘴，泼冷水道：“你的主意是不错，可也要考虑清楚。曹家发家在朔州，有家族支撑，又有官府保护。咱们新到渝州，黑白两道哪条也走不通，万一遇上几个小混混，岂不是血本无归？”
那日上元夜的
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小翘儿真是怕了那些人。
裴松却很不以为意，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铺开张自然也少不得拿个坏人祭一祭。你且等着，看我如何擒贼擒王，把林衙内震住，以他的臭名昭著，为咱们同心商号开个好头。”
裴松走到小翘儿身后，抬手搭在她的肩头，温柔缱绻道：“你呀，什么都不用发愁，擎等着做你的老板娘就好。”
“裴小四儿，以前未曾发现，你看上去如此正派伟岸的人，却原来也如此爱吹牛。”
小翘儿挖苦他。
裴松却不气不恼，嬉笑着在她脸颊偷了个香，笑道：“你呀，慢慢会发现更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只有小翘儿能够听到。
那些话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真如裴小四儿自己说的，他除了爱吹牛，还很厚脸皮。
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飞过，春天大约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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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陪娃看了《开学第一课》，只修出两章来，先放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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