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
有人惊慌着跑进来，附在林清之耳边低语几句。
老家伙瞬间变了脸色，“怎么这么突然？知道来人是谁吗？”
那人只顾摇头，惊慌道：“小的不知，只见那位爷拿着明晃晃的赤金腰牌，点名要见您，还听到旁人称呼他为二爷。”
“问都没问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
林清之呵斥一声，却也不敢怠慢，背着手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突然站定，吩咐道：“你去，先把人请进府衙，好茶好饭招待着，就说我马上就到。”
那人领了命，扭头往回跑。
林清之乱了方寸，刚才困扰他的难题，也都搁置到了脑后。
林衙内看着他爹慌乱的样子，心里也开始害怕，期期艾艾喊道：“爹爹，救救孩儿。”
林清之看他一眼，真是恨得牙根痒痒。明明晌午的时候叮嘱过他，让他乖乖在家，不要去招惹姓陆的，可他偏不听，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这边还没处理完，突然之间上头又来了人，把林清之老家伙夹在中间，跟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厢受气。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仰脸看一眼裴松，道：“就依着你刚才的提议，咱们两清，你放了小儿，我放了你们三个，谁也不再追究。”
林清之态度突然转变，裴松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大概援军已到。
他眨眨眼，拨拉着心里的小算盘。若此时灰溜溜地走了，以后怕是不好卖惨。
裴松
“哎哟”一声，假模假样道：“两清怕是不能了，刚才你家衙内伤着我，我现在脑仁疼。不管怎么说，你们得赔我。”
“赔你？”
“对，十万两雪花银，缺一两都不行。”裴松捂着脑袋装病娇。
“你，你出尔反尔。”林清之气得白胡子直颤。
“此一时彼一时嘛，况且刚才我提出两清的时候，林知州你也没答应啊。”
裴松装傻充愣开始耍赖，惹得石头和小翘儿惊讶得瞧着他。
小翘儿扯一把他的袖子，裴松暗暗冲她眨眼，嘀咕一句“放心吧，我有分寸。”
石头眨着眼，不敢确定问道：“四爷，难不成是二......”
话没说完，瞧了小翘儿一眼，没敢继续往下说。
裴松也不敢确定，发狠道：“赌一把，赢了以后通天大路宽又阔，在渝州再没人敢欺负咱们。”
“那要是输了呢？”小翘儿十分担忧。
“输了也不怕，大不了咱们换个地方。”裴松颇想得开，冲石头使个眼色，让他把林衙内控制住了。
裴松拱手，冲林清之道：“今儿大约是谈不拢了，咱们明日继续。既然知州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妨先去处理，咱们携了衙内守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说完，拉起小翘儿，却步退回小楼里。
林清之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时间多问，吩咐弓箭手守住了他们，转身急匆匆往府衙而去。
林衙内如被遗弃的狗子一样，哭哭啼啼，没完
没了。
石头被吵得脑仁疼，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恶狠狠训道：“再哭，再哭爷爷把你骟了送进宫里去。”
一句话吓得林衙内不敢再出声了。
他左右看看，远远地躲着石头，竟想扶着楼梯到楼上去。
是嫌弃自己不够亮吗？还是说想让四爷一脚把他给踹下来？
石头鄙夷地瞧他一眼，几步上前把人又给拎了回去。
他搬来两把椅子，一左一右放在门口。
他自己大大咧咧坐在左边，林衙内两腿并拢，手扶在膝盖上，战战兢兢坐在右边。
两尊门神一样。
裴松抱着小翘儿上了楼，把人轻轻放到床上，刚准备去关门，小翘儿突然从后边拦腰抱住了他。
裴松抬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两下，拍了拍，玩笑道：“这般等不及吗？”
“是。”小翘儿赌气一样。
“那也得把门关上吧，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裴小四儿真是个毒舌，都这时候了，还拿这些浑话占她便宜。
小翘儿扭了扭身子，撒娇道：“他们爱看不看，反正我不撒手。”
她说的气话，可听到裴小四儿耳朵里，却鼻子一酸。
他何尝不怕。
裴松一弯腰，把人给背起来，就那么叠罗汉一样回去关上房门，重又回到床边。
轻轻把她放回去，裴松转身捉住了她的双手。
“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千万别想着自尽。”
小翘儿抿了抿唇，她想说，当时无路可走，她宁愿死，也不愿便宜了林衙
内那个恶心鬼。
可她知道，裴松的担忧也有道理。
她看重的是清白；而他看重的，大约是只要她活着。
小翘儿垂眸错开裴松的眼神，没有说话。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若那人不是裴小四儿，她宁愿去死。
裴松一低头，便看到她额头那块红肿的大包。
裴松放开她的手，转而捧住了她的脸，目光落在那处红肿上，很是心疼。
小翘儿羞赧，往后躲了躲，道：“没事儿的，皮外伤而已，过几天......”
她话说一半，一丝温热落在额头，初始有些痛，转而带了几分酥麻，最后竟像是凉丝丝的寒冰一样。
小翘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软绵绵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抬手，圈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
裴松低头，脸颊擦过她的眉眼，哑着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大约......过几天就好了。”
她脑袋木木的，前言不搭后语。
她把脸颊贴在他的颈窝，小猫咪一般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合上了眼睛。
裴松两臂搭在她的肩上，又怕压得她难受，便跟投降一样，举在半空。
过了一会儿，他自嘲地笑笑。这姿势太过诡异，倒像是自己多么被动无奈一样。
他两手缓缓落下，先是落在她的肩头，又觉不妥，慢慢下移，落到腰间。
不行，他自己受不了。
裴松试探了会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两掌张
开，一上一下，落在她的背上。
一手盖在肩胛骨上，另一只手慢慢下移，落到了后腰上。
摩挲几下，裴小四儿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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