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彤扶着小翘儿回到卧房，伺候她在床上躺下。
“我瞧着，石头除了有些木讷，其他都是好的。”
小翘儿本也不是真的规矩那么严，刚才不过是故意装样子，给石头个下马威罢了。
现在她眼波柔柔看向玉彤，说道：“你跟了他，断不会受气的。”
玉彤心中存了愧疚，尤其是当听到小翘儿因着她的事儿，气得肚子疼的时候，更觉后怕。
石头好不好，她顾不得细想，她只知道若是因为她一时糊涂做下的错事儿，惹得主子出了意外，那她可当真成了罪人。
“主儿不怪我？”
玉彤垂眸不敢去看小翘儿，嗫喏着问道。
“怪你做什么，少女怀春本也是正常的事儿，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
她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惹得玉彤噗嗤一声笑起来。
“主儿这话说的，怎么比佟嬷嬷还要老成些。”
小翘儿嘿嘿笑了两声，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竟没觉出丝毫不妥。
她两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当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若要论起来，她比玉彤还小上两岁，可怎地会有沧桑的错觉呢？
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眼皮酸涩，刚准备合眼睡一会儿，就听见“吱扭”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裴松。
玉彤羞得很，不敢抬头，匆忙蹲了一福，脚步匆忙便要往外走。
裴松“嗳”了一声，把她叫住，极不自然道：“你主子既然吩咐下去了，那就由她做主，明儿让韦大叔找个先生，选个好日子。”
玉彤越发脸红。
裴松见她不说话，又说道：“石头跟了我十多年，他的脾性我最了解，除了拙嘴笨腮，不会哄人，其他也没什么毛病。以后他那头倔驴要是惹你生气了，你也不用怕，只管跟我和你主子说，到时候我们给你撑腰，狠狠收拾他。”
玉彤心里一阵暖意，点头嗫喏应了一声。
“没什么事儿就下去。”裴松扬了扬手。
玉彤却步退了出去。
小翘儿卧佛一样斜躺着，半眯着眼，瞧着裴松脱下外袍，自行擦洗手脸，感慨道：“玉彤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不枉她跟我生死一场。”
裴松却撇嘴揶揄道：“你对她，比对我还要上心些。”
小翘儿皱眉，反驳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丫头争风吃醋，羞不羞？”
“你一个小女人，对相公不上心，反而对丫头如此贴心，你羞不羞？”
裴松坐到床沿，抬手刮了一下小翘儿的鼻子，语气似怒似嗔。
小翘儿辩不过他，干脆不理，她躺好拽了拽被子，扭头面向里侧。
裴松受到“轻视”，往手心里呵了两口气，探到被子下呵痒“教训”她。
小翘儿扭着身子，气息不稳，却也没有求饶，反倒嘴硬道：“这世道，对男女本就不公平，你还如此小心眼，可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管什么世道，我是你相公，在你心里就得与众不同，你得把我排在第一位，懂不懂？”
裴松咬着牙，在一坨柔软上点了两下。
他罕见的霸道蛮横，不容质疑，小翘儿好女不吃眼前亏，气势软了下来，虽没答应，却冲他眨了眨眼。
只是，她以为的眨眼，在裴松看来，却是魅惑十足，诱人深入。
可惜啊，现如今她这个样子，看得吃不得。
裴松叹口气，把手收回，又帮她掖好被子，正色道：“我是你相公，你关心我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可你是男人呀！”小翘儿嘟着嘴，亦娇亦嗔。
“男人怎么了？”裴松无奈苦笑。
“你是男人，文武全才，天涯海角任你闯荡。可女子却不一样。”
“女子怎么不一样了？”
裴松心里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凝视着她，带了几分鼓励。
“世俗对女子要求那么多，规矩那么严，我们被围囿于四方天地之间，只能内耗于后宅，想想真是可怜。”
小翘儿说得委屈，重重叹了口气。
裴松手指缠绕着她一缕发丝，把玩了会儿，方道：“你若想要出门掌事，我也是没意见的，咱们之前就说好的，铜矿占股你最大，你最有发言权。就连同心票号，你若是喜欢，也一并拿去，我举双手赞成。”
裴松当真举起双手，满脸含笑，开心地投降。
小翘儿摸了摸肚子，有些惋惜。
裴松劝道：“那就明年，等你生了，留给奶妈们带，你便跟我出门做生意去，好不好？”
“你真舍得？”小翘儿疑惑。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生了孩子，扔给奶妈们带，自己逍遥快活的例子多了。你是跟我做生意，办的是正事，跟她们还是有区别的。”
小翘儿突然又生出几分憧憬，以后她若是长成一个女老板，英姿飒爽往那一站，旁人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也很有趣。
她这边正暗自得意，裴松又问道：“玉彤有了归宿，银纤那边还独杆一个人，你准备怎么安排？”
“自然是帮她也寻一个良配，不偏不倚，也算不辜负她们跟我同生死一场。”
“既然你看得起我，银纤的良配，我也帮她一并找了。”
“谁呀？”
小翘儿立时眼睛睁得老大，等着裴松开口。
“我身边原还有一个小厮，叫小五，我瞧着样貌性情，跟银纤倒也般配。”
“小五现在在哪儿？”
裴松脑子里轰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口误了，忙遮掩道：“小五没跟来，他们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儿乏累得很，先睡会儿再说。”
说完话，踢掉脚上的靴子，不顾小翘儿的反对，自顾自挤进了被窝里。
小翘儿没辙，拖着笨重的身子往里挪了挪，本想再扯开一条被子盖的，可被裴小四儿从后抱住，圈住了腰身禁锢到他怀里，动弹不得。
“就这么睡，暖和。”
裴松说完，把脸贴在她的肩头，使劲嗅了嗅。
小翘儿缩了缩脖子，往前挪一挪，跟他错开些，低声说道：“你老实些。”
裴松见她躲，心头带了些气，抬手把她重又捞回自己怀里，带了几分怒气说道：“闻得吃不得，还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