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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儿，主儿，四爷回来了。”</p>
玉彤惊喜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小翘儿瞬间惊醒。</p>
她微微愣了一会儿，久违的笑容，瞬间爬上她的眉梢眼角。不等银纤扶她，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p>
“到哪儿了？”</p>
小翘儿心中欢喜难抑，声音都微微发起颤来。</p>
“四爷先去了府衙，路上碰到梅府的大管家。大管家顾不得采买，小跑着回来报喜。这会子，四爷大约也该到了。”</p>
玉彤一边说，一边扶住小翘儿。</p>
这就到了？</p>
小翘儿心蹦蹦跳，手忙脚乱，不知该先做哪一桩才好了。</p>
她低头抻了抻身上的葱绿织金缠枝袷袍，又迈着小碎步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好几遍，方才问道：“你们看看我这身衣裳可还妥当？发髻乱吗？”</p>
银纤宽慰道：“妥当，主儿现在怀着身子，四爷定是不嫌弃的。”</p>
小翘儿瞪她一眼，这丫头什么都不懂，正因为怀着身子，才最不应该懈怠。</p>
想当初，她小翘儿腰肢细软，谁不赞一声好身段。可现如今呢，盈盈一握的腰身没了，日渐变成一个挺着将军肚的小肥婆。</p>
担心、多疑、忧虑，定是难免的。</p>
收拾妥当，玉彤和银纤一左一右扶着小翘儿，脚步匆匆往府门外走。</p>
在大门口刚刚站定，就见大路尽头，裴松和石头一前一后骑马而来。</p>
大约他也瞧见了小翘儿，不由打马扬鞭，加快了速度。</p>
裴松率先赶到门口，翻身下马，马缰绳高高抛起，交给家丁，裴松一撩长袍前襟，抬步来到小翘儿跟前。</p>
“你在里头等着就行，何至于还跑外头来迎，仔细晒着。”</p>
此时已经近三月，日头渐渐毒烈，晒得小翘儿半眯着眼。</p>
裴松手搭凉棚，盖在她的眉眼之上，她这才瞧清楚裴松的眉眼。</p>
四目相对，两相痴缠。</p>
“这一趟可是辛苦？我瞧着你又瘦了些，也晒黑了些。”</p>
小翘儿语气中满是心疼。</p>
裴松咧嘴一笑，说道：“如此这般正好，增添几分男子汉气概，也省的他们叫我小白脸。”</p>
裴松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见牙不见眼。</p>
小翘儿莫名受他感染，也跟着笑起来，随口问道：“谁啊，那么大胆，敢叫你小白脸？”</p>
谁，还不是那个鬼灯。</p>
裴松心里想了一遍，却没说出口。鬼灯跟合欢的事儿，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让小翘儿起了疑心。</p>
他含糊打个哈哈，随口应付过去，低头瞧一瞧小翘儿的肚子。</p>
比他走时又滚圆了许多！</p>
裴松不由心情澎湃，再过不久，他裴松的小奶娃，可就要落生了。</p>
裴松越发心疼小翘儿，抬手扶住她，玩笑道：“夫人有什么教训，回家里再指示，咱别在这站着叙话了，说些体己话，都得担心被街坊四邻偷听了去。”</p>
“哪有体己话，谁要跟你说体己话。”小翘儿嗔怪瞪他一眼，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p>
裴松厚脸皮抓着她的手不放，惹得丫鬟婆子们纷纷捂着嘴偷笑。</p>
两人相扶相携欲往里走，就听见身后石头嗫喏喊了一声“爷，田姑娘如何安排？”</p>
姑娘？</p>
小翘儿木然转过身来，就见石头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撩开，一个娇滴滴的素衣姑娘，弯腰走了出来。</p>
那人正是田语姗，也就是燕春楼的合欢姑娘。</p>
她晕倒在路边，醒来后苦苦哀求裴松救她。裴松没法，便只得把她带回了渝州。</p>
石头抬臂把人给扶下来，那姑娘倒也不见外，往前走上几步，来到台阶下，冲小翘儿盈盈蹲上一福，道了声：“四奶奶吉祥。”</p>
小翘儿脑子有些懵。</p>
这姑娘谁呀？</p>
瞧着行止做派，举手投足，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可穿衣打扮却让人不敢恭维。</p>
小翘儿想瞧瞧她的脸，奈何她垂眸不语，眉眼看不真切，小翘儿越发心里焦躁起来。</p>
“她是......”</p>
裴松想要解释，可慌乱中舌头打结，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方才说道：“这位田姑娘，乃是我跟石头路上偶遇的，我瞧着她孤苦无依，又重病在身，便生出恻隐之心，自作主张把她带回了渝州。”</p>
裴松这通谎话，说得漏洞百出。</p>
“重病在身？”小翘儿拧眉看了田语姗一眼。</p>
田语姗很是机灵，捂着嘴咳嗽了几声。</p>
裴松冲小翘儿一耸肩，暗暗松了口气，那表情分明在说：你看，没骗你吧。</p>
他小心凑到小翘儿耳朵边，低声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病倒在大路边，若是不帮一把，说不定就见阎王爷了。</p>
我把她捡回来，回头让石头替她租间房子，再教她做点小买卖，日后寻个人家成个家，咱们也算是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p>
小翘儿却是拧眉看他。</p>
裴松裴小四儿，历来都是冷静自持，不给自己找麻烦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儿了？把人领回来不说，还想着以后给她寻婆家？</p>
可见这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并非裴小四儿口中说出来的萍水相逢那么简单。</p>
小翘儿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p>
心里生了猜忌，她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目光从裴松脸上挪到田语姗脸上，道了声：“抬起头来。”</p>
田语姗轻抿双唇，缓缓抬头看向小翘儿。</p>
这一瞧不打紧，两人双双愣住。</p>
裴四爷，他竟然娶了皇姑奶奶，昶宁公主？</p>
田语姗以前随她额涅进宫拜见过苏太后，自然也见过小翘儿。</p>
刚才垂眸不敢对上她的目光，田语姗只觉熟悉，没有认出小翘儿。</p>
此时四目相对，田语姗一下便认出了她。</p>
小翘儿身材窈窕，五官惊艳，在紫禁城一众待嫁公主里头，是最出挑的那一个。</p>
田语姗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眼光在小翘儿和裴松两人脸上流转。</p>
实在是没想到，裴四爷竟然娶了这位小祖宗！</p>
可是，他们为何落脚在渝州？瞧着这位皇姑奶奶的穿衣打扮，跟在宫里时天差地别，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p>
久不闻外头传闻的田语姗，不由当场愣住。</p>
小翘儿看着她脸上神色流转，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p>
这位田姑娘和裴小四儿，绝非萍水相逢那么简单，其中必有她不知道的猫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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