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破抬起头,仰望星空,繁星如牛毛,闪亮迷人,月色清冷美丽,只是方一照射下来就被黑地的特殊地理环境吸收了,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黑色,这里从来没有被月光照顾过。
凌破眼中不禁露出思忆的神色。
“你爹小时候经常跑来这里,就站在这窗边看星星月亮,常常说着一些傻话问我为什么我们只能在高塔之上才能看到天空,为什么不能躺在绿草地上悠闲的欣赏。”
凌伶感受着爷爷手上渐渐加大的力度,微微皱眉,小嘴微启说:“爷爷,这不是还有我吗?小伶会永远陪着你。爹不喜这里,我喜。”
凌破听了笑着揉了揉小怜的小脑袋。“幸好我还有个争气的乖孙女,这些年为我凌家一脉挣回了不少颜面,不然我这老脸真不知往哪怕放。”
凌破这样称赞自己,凌伶终于有了些笑容,不再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一双明亮透澈的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就像是一个邻家少女。
第二天,祭祀殿又来了一位“客人”,十岁左右年纪,虎头呆脑,甚是可爱,但脸上偏偏却是自带一股老成之感,与自身形象格格不入,极其古怪。此人正是张阳。
第三天,张阳迈着小步刚上阶梯立马就被守卫拦住,大喊道“:小杂种,你来作甚,快滚回你的小黑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要来污秽这神圣之地”守卫看向张阳的眼神十分厌恶,简直是恨不得要把张阳给撕成几块,但却又是离得远远的,好像怕沾染到什么似的。
张阳听到也不见有丝毫怒容,一张小脸平静无波,淡淡地说道:“我是奉了王命,这是黑魔令牌”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令牌通体墨黑,乃是由黑地特有矿产黑晶石所铸,上面刻着一獠牙怒面的鬼神,双眼嵌着火红的炎灵钻点缀,夺人心魄,栩栩如生。持有黑魔令者如同魔王亲临。
黑魔令一出,给守卫天大的胆子也莫敢不从,只得不情不愿的打开偏门。张阳缓缓走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号称神圣的宫殿,但神色并无多少变化。刚走到门口,张阳顿了一会,向着守
卫轻轻说了一句:“我再不济也是魔王之子,你出言不逊本就大罪,加上我手持黑魔令牌,你竟然不下跪迎接,罪当诛。”守卫一听,面如死灰,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直朝着张阳跪下,“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王子饶属下一条贱命。”一边求饶一边狂扇自己,毫无之前趾高气扬之态。看着这人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如同待宰羊羔,张阳冷眼侧目,没有理会,径直的走了进去,留那守卫在门口担惊受怕。
张阳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别人看到他同样是不敢靠近,避之后快。不多时,张阳来到了最顶层,并看到了三个身影,一个是他平日里最尊敬的人凌破,一个是平素里常常照顾他的凌伶,最后一个则是自己的娘亲轩辕月。
“娘,凌爷爷”张阳从出生至今也只有在这三人面前会放松身心,只对这三人亲近。而现在他们齐聚在一起,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张阳说,或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到此,张阳略一皱眉,心头有丝异样的感觉。
“小阳,你来了,过来坐下吧!”凌破一脸和蔼道,“是”张阳走到了凌伶的身旁坐下,望了望她,想要从她眼中得知一星半点关于今天的事,哪知凌伶却是理都不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低着头似是在考虑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张阳的小作,让他有些小沮丧。
轩辕月和凌破看在眼里,嘴边泛起淡淡笑容,也不点破。只跟张阳聊些有的没的,面对两位最敬重的人张阳不敢失礼,只好一一回答。
这一聊便是半天过去,对于张阳来说是从不敢想象的事情。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加上自己孤僻的性子,极少会与人谈话如此之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轩辕月和凌破在说。
张阳见三人似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重点,有点沉不住气。问道:“娘,凌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你们这样让我好焦急。”轩辕月一听,眼神有点黯淡,知道事情是避不过,但又不忍心开口。这时,凌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孩子啊,你该走了!”
“走,去往何处?莫非是阳儿已无用处,不再被需要?”张阳听此,即震惊又难过。
“小阳,休要胡言乱语,你娘这么多年对
你如何你心里也是知道的。之所以要你离去,一是你无法引冥力入体,修炼我黑魔殿的功法,是想让你前往绿泽寻找修炼契机;二是要你去做一件大事。”凌破一脸严肃道。
张阳一脸迷惑道:“我毫无道法修为,一个普通人耳,能够做些什么?”“正因为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未经雕琢,没有任何修炼的基础,才可成事。”高位之上的轩辕月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低柔,十分悦耳。
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要你前往绿泽星剑阁,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张阳喃喃道,一脸惊讶。要自己这样一位出身于世人口中的残暴黑魔一族的凡人去号称名门正派,以一剑荡清妖魔,一剑斩破虚妄的星剑阁。饶是他心智坚定,也不免面青唇白。
轩辕月继续说道:“除了让你去绿泽修炼,最重要还是想你去调查你父亲的下落”“父亲?娘亲你是说父亲还活着?”张阳立刻清醒了过来。“嗯,当年我和他失散之后,我百般打听,终于得知他可能是被星剑阁的人关押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你此去就是找到此地,告知为娘。”
张阳思索了一会,知道自己不能一生在轩辕月的羽翼下,何况如今还得知父亲张峰未死,不管怎样都要走这一遭了。于是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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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轩辕月慵懒的坐在王座之上,轻闭着双眼,脸上徘徊着连黑暗也无法淹没的愁容。“殿主在担心小阳?”一个包含沧桑的声音从旁边飘出,火光摇曳之下凌破的身影时隐时现,仿佛跟这周围的黑暗是为一体,下一刻指不定就会消失。
“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我视为己出,也多亏了他,我才能在悲痛中走了出来。而且他要是出了这里,将来他的身世必定瞒不过”轩辕月抿起小嘴,眉头皱成山川。
凌破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我又何曾想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我们不能一辈子护着他,况且我已经快不行了,顶多了也就撑个十余年。”轩辕月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微变,道:“大祭司,族中天材地宝无数,续命灵丹也存有一些,难道竟不能救之万一?”
“
能试的我都曾试过,没有用。那场阴谋之中你父亲被伏击,你哥哥不顾劝告带领人马前去救援,结果只回来寥寥数十人。圣子战死,吾王不知所踪。紧接着三大部族联手攻打我黑魔六殿,嘿嘿,连那闭关了一百多年,我都以为可能已经在山洞里发臭了的安又鸣都出关了,就为了吞并我族”凌破越说越是令人心惊,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吃了某人一般。
这段过往轩辕月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每一次听到依旧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不仅是因为亲人族人的惨死,也是因为差点,差一点她就失去了这个她最后的归处,这里虽然终年冰冷,却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地方。
幸好眼前的这个老人在将要被灭族之际霍然出手,依靠历代祭司不停专研和改良留下的黑煞阵以及祭祀殿里万千年来的积蓄重创三大部族,斩杀圣阶强者安又鸣。
震慑整个黑地,换来了十数年的安宁,但与此同时在那一战凌破也受到了无法痊愈的重伤,现今的他只是在强撑而已。当他躺下的时候也是战争爆发的那一刻。
“我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不再是往日那个黑地最强的四部之主。曾经七大天阶只剩下三位,你那时虽然在追杀中逃脱,却伤了根基,如若没有大造化恐难以达到天阶,而我也仅是苟延残喘。
等我一死,族内必定暴,以月儿你的修为,是压不住林启,初林和鹏钟三人,其他魔族又虎视眈眈,十数年前那一战对我族早已恨之入骨,到时内忧外患,唉,我族危已。”凌破神色黯淡地说道。
轩辕月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无波的海面永远只是肉眼看到的表面,其深处的汹涌只有等你掉进海中才能体会得到它的可怕。
轩辕月一脸无奈,只好接受这不争的事实,道:“一切就按大祭司说得执行吧,另外让小伶也去绿泽,那边有几个情报据点。正好也可以陪在小阳身边,彼此有个照应,十年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相互依靠了。”
“嗯”
烈风萧萧,吹过之处,皆卷起一阵黑沙。眼睛所望之地,无有一点光亮。前途渺渺,修道莽莽,未来会在何方?想不到方法,找不到去路。或许一直走,一直向前走,走出这片土地,走出生活了十多年的牢笼,可能会看到些许光芒,只要一点,这一点就足以用一生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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