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诏狱第一仵作 > 第190章 凶手之敏锐
  直到完成验尸工作, 叶白汀大脑都在高速运转,一直都没闲着。

  他综合尸体情况,给还在现场的仇疑青和申姜送了很多纸条, 提醒他们更多的侦查方向, 注意重点, 现场的小纸条也会传回来, 让他得以得以了解最新情况, 分析判断更多的细节……

  只是之前在忙, 没时间看,积到如今,已有厚厚一打。

  叶白汀脱了罩衣, 洗了手,拿起这打纸, 走回暖阁。进到房间, 他也不怎么讲究, 在炕前小几边盘膝一坐,展开纸页,看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 天光一点点暗下来,暮色四合, 北镇抚司越来越安静。房间不知何时掌了灯, 可最亮的,却不是这盏烛光,而是烛下人清澈锐利的眼睛。

  叶白汀注意力从未分散, 一直在专注手中消息纸页,甚至把所有案件卷宗全部拿出来,摆开在小几上, 炕上,各种调整位置,调整方向,最后手肘撑在桌面,双手交叉抵着下巴,视线一次次从纸页上滑过,大脑迅速筛选信息……

  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他错过了?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细节,被他忽略了?

  这个案子很有难度,死者和相关人的人物关系构建比较隐晦,少,且私秘,短时间内很难清查清楚,别人还未必配合,你去问,大约都会撒谎,锦衣卫需非常清晰的,先把背后的线,所有动机源头理清楚,才能跟着顺下来,掌握整个事实脉络……

  但命案本身呢?

  他们有没有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视线滑过一个个写在卷宗里的名字,案件相关人,可能的凶手,死者……叶白汀眼神倏的一顿。

  三个死者,都是高处坠亡,事实已经很明显,就是他杀。可如果只是想谋人性命,从操作方面来讲,有很多更准确更方便的方法,‘楼上推下致人摔死’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做成,别人未必心甘情愿,未必不会反抗,凶手如何确保一定能成功,且次次都能成功?

  这种呈现方式,在叶白汀来看,唯一对凶手有利的方向就是‘意外’,现场太容易用这两个字解释,太容易逃脱罪责,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前他们的重点一直在‘科举舞弊’,这件事存不存在,中间是否有利益链条,幕后黑手是怎么操作的,他们怎么抓住,怎么阻止,各案件相关人都藏了什么,凶手到底是谁,但是死者呢?

  死者脾性如何,都经历过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意什么,遇到什么事,会做怎样的选择?

  叶白汀挑出所有与死者有关的卷宗纸页,认真翻看,慢慢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思越来越清明……

  “怎么坐到了这里?”

  一只大手扶着叶白汀的腰,将他往里轻轻推了推:“不怕掉下去?”

  根本不用回头,叶白汀就知道是仇疑青,他就是想事情想入了神,没发现自己换姿势后坐的靠外了,刚顺着力道往里挪了挪,就看到对方手里握着一打崭新的记录卷宗。

  他眼睛一亮:“有更多的东西了是不是!”

  那架式,几乎把‘强烈要求立刻加班’这类字写到了脑门上。

  仇疑青扶他坐好,音色微缓:“……莫要着急。”

  “少爷你快饶了我,”申姜在后头叹着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瘫成一坨,“你不饿我还饿呢,咱们先吃了饭再说,成么?”

  饭……

  叶白汀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不太有饥饿的感觉,好像的确早该吃饭了。

  “好。”

  他一边从善如流的答应,一边还是没忍住,眼神从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有重大进展?”

  仇疑青没卖关子:“算是。”

  叶白汀:“那咱们快点吃饭!吃完快点分析案情!”

  饭菜上的很快,叶白汀吃的也很快,速度都快比上申姜了,仇疑青看不过去,给他盛了碗汤,放在手边:“慢些,今夜还长,我们有很多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叶白汀端起汤喝了,还嫌他速度慢,“你也快点!”

  仇疑青:……

  吃饭方面,申百户绝不服输,当场表演了个暴风吸入,可谓一个风卷残云,独孤求败。

  他最先吃完,便也最先准备收拾,把墙边的小白板支架打开,那上面还有上回分析案情里留下的名字,简单的人物关系,以线索梳理,现在手里的细节更多了,自也要添上去很多。

  写的差不多时,少爷和指挥使也吃完饭了,他在门口喊了一声,叫人过来把饭菜撤下去,收拾好桌面,沏了壶热茶,今天的讨论分析就开始了。

  申姜摆出架势,装模作样的咳了一下,手背在身后:“说到重大进展,少爷就得夸夸我了。 ”

  叶白汀:“你找到了新线索?”

  “科举舞弊的证据,耿元忠这条线,有实锤了!”

  申姜根本憋不住,朝少爷炫耀:“他跟贺一鸣,少爷和指挥使早就猜出来了不是?指挥使叫了人盯着耿元忠,连他院子都悄悄翻过了,他心中有鬼,一定有猫匿么,他名下商铺生意那么显眼,但凡铺子,想走歪路的,必有假账……”

  “可我觉得没那么好抓,老官油子精的很,哪能随便叫你找到?就长了个心眼,没盯着前头,什么掌事啦大宗生意往来啦,我都没跟,也不懂么,指挥使比较在行,我就让手底下小兵盯着没什么人的边角,连人放破烂的仓库都没放过,嘿你说咱这运气,还真叫我给蹲着了!他们前些日子清理了一批过期的残次的老货,就在那些货箱里,夹杂着一些账本!”

  叶白汀一顿:“账本?”

  申姜双眼发亮:“没错,就是账本!记录着很多关键的银钱往来,还用暗语标注了名字,呵,以为伪装成这样,我就瞧不出来了?那来来去去的进账,出账,规律时间和金额,分明有问题!还有那些用暗语代指的名字,暂时解读不出来,得需要找到他们的解码册子,可利益分配,各种走账明显至此,只要我们把名字解出来,就能知道所有参与的团伙,并一举抓获了!”

  这的确是非常好的消息,叶白汀认不住为他鼓掌,但是……

  申姜看了眼仇疑青,叹了口气:“但是,毕竟是人家废弃的东西,可能是写错了,或者后续交易没成功,没必要留,不知道当时什么原因,没扔干净,遗留了两本在烂仓库里,一直没处理,我们就算解出来了,信息也不一定精准正确,可能有很多错漏……”

  仇疑青:“我会着人跟进,找到更多。”

  叶白汀连连点头,就怕没线索,怎么都找不着,未知才是最大的压力,有了方向就好办了,不过是时间问题,早晚能找到正确的那些!最好连幕后之手,整个利益团伙,都一起抓出来!

  仇疑青转眸看着叶白汀,将茶盏推到他面前:“你呢,也有新收获?”

  叶白汀就将挑出来的死者卷宗,摆在小几上——

  “人性的幽微之处。”

  “嗯?”

  “何解?”

  仇疑青和申姜齐齐看过来,都没懂,什么意思?

  叶白汀:“你们仔细看这三个死者,有什么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

  申姜看了半天,看不出来,转身对比身后小白板上的信息,仔细整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仇疑青却若有所思,良久,说了两个字:“纯粹。”

  叶白汀眼睛锐亮:“不错,就是这两个字!”

  他指尖落在郁闻章的名字上:“寒门,出生贫苦而才华横溢,有自己的执着和坚持,家人给了很多爱和鼓励,没一点要求和逼压,但他对自己很有要求,他是自由的,也是在奋力前进的。别人对他的评价,有赞誉钦佩,也有对弱点的精准知悉,比如过刚易折,比如……”

  “老母亲?”申姜反应过来了,“他尚未娶妻,家中只有老母亲一人,一直相依为命,于联海说他很孝顺……”

  叶白汀眼底光芒微闪:“如果有人用这个威胁,他会不会被迫听命?再深一些,如果对方制造了一个险境,让他选择,要老母亲的命还是他的命,他怎么选?再不甘心,再愤怒难过,是不是也不想连累老母亲?”

  仇疑青:“那凶手杀他就很容易了。”

  只要把最重要的这个人捏在手心,引他到哪里,他都得配合,让他做什么,他都得做。

  “还有死者黄康,”叶白汀指尖落在这个名字上,“贪婪成性,他最执着在乎的点,在于钱财。”

  申姜看着那沓卷宗,就知道是自己排查走访到的信息,当即点头:“没错,我带人亲自问到的消息,黄康虽然谋了个肥差,家产与日俱增,仍然架不住他祸祸,他酒色财气无一不沾,死前还欠了巨额赌债,只是因在做官,有些方面藏的比较严实,我还是很找了两天才找到的……”

  他就着自己查到的东西,对少爷的判断很认可,可是——

  “贪婪成性的人,费尽心机追逐财富,是为了享受,未必会甘心赴死?”

  这不是因果倒置了么,逻辑不通啊。

  “如果是不小心呢?”

  叶白汀点着桌上纸页,那是三个月前黄康死亡,官府勘察留下的卷宗:“这上面的信息很有意思,黄康死的那日,下过大雪,楼顶有薄冰,也有积雪,官府的人在地面薄冰上,找到了他鞋子滑过的痕迹,痕迹往前半尺,就是楼顶不怎么宽也不怎么高的墙栏,现场勘查卷宗记载,墙栏两边都有大约半掌厚的积雪,偏偏这片薄冰前面的墙栏非常干净,一点积雪都没有,官府判断,黄康坠落地点就在这里,是脚底碰到薄冰往前滑倒,蹭掉了前方墙栏上的雪,并坠亡楼下——”

  “可是这片没有积雪的墙栏长度,是不是太长了些?黄康并不是个胖子,就算他很胖,得在摔死前经过这片墙栏时,怎么左右蹭擦,才能把这里的雪都带下去?”

  要整个人横在墙栏上,把雪蹭掉吗!

  且不说先脚滑,后坠落,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就算是那样,他控制住了脚滑,能慢腾腾的横在墙栏上,把雪都蹭下去,这片没有雪的区域范围也不对,它不够一个人的身高。

  仇疑青:“这里放过东西。”

  申姜猛拍大腿:“对啊,要是放过东西就解释的通了!比人身高短一点,比肩宽长一些!”

  什么样的东西比较合适吗?

  “箱……箱子?”申姜想到的就是这个。

  叶白汀眼神鼓励:“再大胆一些,如果这个箱子里,放了非常诱人的东西呢?比如金子,比如珠宝……”

  申姜:“那黄康必然忍不住啊,肯定会想摸一摸。”

  叶白汀:“如果别人说送给他呢?”

  “那还等什么,一定是扑过去先过过瘾啊——”申姜顿住,“扑过去?”

  在楼顶,搞这种往前扑的动作,你不出事谁出事!

  “所以黄康的死还真是不小心?不过这个不小心,不是他自己选择,是有人故意引导?”

  “不无可能。”

  “嘶……不对,还有个问题,”申姜仍然有疑问,“如果真是这样,黄康往前扑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猛,都能把自己折下楼摔死了,放在那里的箱子还能幸免?不得跟着一块摔下去?可现场调查结果明明白白,除了他这个人,并没有任何东西掉下去,所有人都没看到。”

  叶白汀:“你忘了当时的天气情况了?”

  申姜:“天气?”

  仇疑青顿了顿,道:“冰。”

  “没错,就是冰!”叶白汀讲说自己的大胆猜想,“去年冬日,我们都经历过,接连有几场大雪,在下雪的时候,像楼顶这种地方,无人经过,无人踩踏,很少形成冰层,黄康脚滑踩到的那片薄冰,卷宗勘察结果里说,只有那一片,别处没有,何解?”

  自然天气形成的冰,不可能只有这一小片有,别的地方没有,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会不会有人为制造的可能?

  “如果有人提前在那里浇过水,就会有小面积冰层形成,放置箱子的墙栏也是,合理利用天气,浇上一些水,制造出一个略坚硬的接连冰层,黄康从楼顶摔落的时候,就不会撼动箱子……”

  叶白汀知道这个想法很大胆,但这是他综合所有细微信息,找到的唯一方向:“当然这个箱子的尺寸选择也很重要,它可以宽一点,长一点,却不能太高……”

  申姜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样好像真的说得通诶……少爷厉害,你到底怎么想到的!”

  仇疑青:“如此,就有必要查——”

  “我知道!”申姜立刻举手,“我稍后就去查当日所有人随身携带东西的情况!之前没想到这个点,只顾着盘查时间线,所有人有没有说谎,跟科考的关系,反而漏了这样的巧思,这回有明确目标,一定能查出来!”

  叶白汀翘了唇角:“我此前也没有注意,要不是今日干坐无事,找出三个死者的资料,交叉对比,凝神细思,也想不到这样的可能性。”

  刚想出来的时候觉得太过天马行空,可跟着当时的记录卷宗一一比对,反而发现可行性非常高,且处处切和……

  申姜视线滑在章佑的名字上:“所以今天死的这个,也有问题?”

  叶白汀看着他,隐隐提醒:“你不是知道?”

  “哦……”申姜想了想,明白了,“那个叫含蕊的女人?”

  据查到的线索,章佑花心又专情,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很沉溺,愿意为她付出很多,如果有人用这点要挟他,他就很可能中计。

  “人性幽微……”仇疑青视线落在叶白汀脸上,“你是想说,我们要找的凶手,很敏锐?”

  “是!”

  叶白汀眼睛明亮:“凶手很擅长拿捏人心,对人和事物的感知非常仔细,同时有一定的能力——或者身后有势力帮助他,对死者制造一定的险境。”

  抓人是很简单的,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有人暗中帮忙,就能达成,相反注意到人性幽微处的细节却不容易,不认识的陌生人,萍水相逢,没谁会突然交心,比如章佑,含蕊的存在,他对自己家人都讳莫如深,藏着掖着,为防别人发现,这一两个月干脆没去找过人,不是特别熟悉的身边人,你怎么知道他脾性如何,最在乎什么,有什么秘密?

  比如郁闻章,性子里很有几分冷清,熟悉的同乡如于联海,都见面不多,聊兴不浓,想必平时对人多有疏淡提防,你怎么评寥寥几面,就了解他的本性,倚仗的是什么,为什么而骄傲,最担心发生什么事?

  还黄康,他是好财,这一点估计见两面就能知道,可此人狡猾,随时都在转小心思,你怎么知道他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

  本案凶手必定极擅观察,也非常懂得引导,会在聊天过程中察觉一些东西,大胆假设,小心确认,最后制定方案——

  所以没错,他们这次要找的人,可能没那么聪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一定非常敏感,会研究人。

  “章佑这里,还有一点,之前忘了说。”

  叶白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小几上:“关于他后背的擦伤,我想过所有可能,一种解释最为合理——”

  “楼下张榜,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在榜上,立刻去找了贺一鸣,他在死前经历的那次小争执,推搡动作,擦伤产生,都和贺一鸣有关……他们很可能见过面,动过手,贺一鸣的衣服之所以那么平整,肯定是有意整理过,他撒了谎。 ”

  申姜瞪圆了眼睛:“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这种时候还骗人!”

  叶白汀目光微深:“我们现在,可以捋一捋手里的线了——所有人。”

  “如今已经确定,科举舞弊的确存在,部分证据已经到手,其它的等待稍后添置,其幕后操纵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集团,这股势力形势非常谨慎,非大规模买卖操作,而是有选择的进行利益置换。”

  “贺一鸣和耿元忠很明显,就是这个利益集团里的人,本身与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个集团目的本身不是为了赚钱,它要扩张,就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才填补,那被他们挑选进入官场的人,会不会一点点吸纳进来?”

  就像仇疑青所言,章佑可以利用这些秘事,威胁勒索贺一鸣,贺一鸣会不会拿这件事威胁别人,让别人替他做事,甚至杀人?

  “耿元忠不必说,老油条,话术滴水不漏,除了喜欢被吹捧的毛病,基本没犯过什么错……”

  “贺一鸣看起来有点不聪明,却又没那么不聪明,感觉稍稍有点微妙,”少爷分析的时候,申姜脑子也没闲着,“我们目前找不到更多确切的东西,但我感觉他藏的东西不少,他说和耿元忠不熟,我才不信,他俩之间绝对有事! ”

  仇疑青:“竞争关系,可以引发很多矛盾。”

  章佑所言‘抢耿元忠东西’一事,很可能就与这个利益集团有关系,贺一鸣和耿元忠在利益分配上,产生了一些分歧和碰撞,有矛盾,就会有情绪,有情绪,就会有针对……所有事,都不会水过无痕,细查之下,必有结果!

  “高峻的表现,我认为很明显,他对上司的恭维真情实感,对‘官场规则’的保护尽心尽力,”叶白汀之前就看出来了,“若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拒绝加入这样的利益集团。”

  至于现在进没进,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

  仇疑青:“胡安居的态度……似有些游离。”

  一直没表现出任何特殊之处,随波逐流,他是真的不在意,想要远离,还是因做过什么事,靠近……不如避嫌?

  “那就还有于联海,”申姜道,“他在这个案子里的存在也很突兀啊,别人都是跟科举有关的人,要么是作了弊的,要么是被安排作弊没有配合的,偏他是被排斥的,才学不佳,没考上,一个文吏,能知道什么?可他的样子,又不像什么都不知道,距离并没有很远,一直都在周围晃悠,哪件事发出来的时候都有他……”

  就像少爷说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故被卷入么?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这人绝对有目的,绝对知道点东西!

  “账本,名册,黄康死时可能存在的小箱子,能染色的食物……等等,”叶白汀目光炯炯,“再确认几个小问题,至少命案我们可以破了!”

  申姜掐指算了算时间:“天子殿试每次都是十几,过不了二十,我们时间不多,即使不能抓到幕后所有人,这案子也真的要破,不然要出事!”

  仇疑青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日子:“此日之前,命案必结。”

  三人看着桌上的日期,眸底有暗芒涌动。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没问题,他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