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内。
敖珉抱着霜华剑走出暂时关押那些可疑之人的院落, 明明一夜未眠,他却精神百倍,眉梢眼角间具是没有掩藏好的激动。
走出院门, 瞧见只有两个禁军守在外头,敖珉不免有些讶异, 他记得昨夜来时为了防止有人逃走,这院外沿着墙围了一圈的禁军, 当时他还觉得未免太小心了, 一群手无寸铁的人量他们也不敢放肆。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敖珉好奇道。
若说出了什么大事, 那这两个禁军的神情未免也太淡定了。可如果没出事,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人?
两个禁军行了一礼,恭敬道, “回殿下,他们都依陛下的命令出去寻佘公子了。”
“寻佘公子?”敖珉愣了一下, 重复道, “佘公子犹在病中, 他能去哪儿?”
“属下不知。寅时一刻时, 福来公公亲自过来传达的命令。”禁军又道, “据我等所知, 寺只留了寥寥几人, 其余人等都被派出去寻找佘公子了。”
敖珉有些担心, 赶忙抱着剑奔向敖夜所居的院落想一探究竟, 不想到了后看到院门大敞着, 里头一片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一转头,瞧见小太监福来小跑着经过,便连忙招手唤他过来。
福来跑到敖珉跟前, 气喘吁吁地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敖珉抬了抬手,皱着眉道,“还没找到佘公子吗?”
“应当还没有。”福来叹了口气,抬起手臂用袖子草草地擦了几下额头,“您是没看到,奴才早上来时,陛下的脸色那叫一个可怕。唉,您说,咱们陛下那么爱重佘公子,他干嘛要走呢?不过说来也怪,守在院外的侍卫都说没看到佘公子外出,那他是怎么离开的,难不成是插了翅膀飞走了?”
“莫胡说八道。”敖珉板起了脸,警告道,“佘公子不见了,我皇兄的心情肯定不大好。你小心哪句话说得不对,惹着了我皇兄,别到时候小命不保!。”
福来点了点头,讪笑道,“多谢殿下提醒,奴才知道轻重,定不敢在陛下面前乱说。”
“可曾派人回城调些人来?大昭寺内还有这么多人,时间一长,无人看管恐会出乱子。”敖珉抱紧了怀里的剑,担忧道。
“您放心,早就已经派人去了,说不定过会就到了。”福来回道。
敖珉“嗯”了一声,环顾左右,问道,“皇兄人呢?莫非也出去寻佘公子了吗?”
福来摸了摸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忙着传达陛下的命令,在这寺内跑来跑去的,也是刚回这儿。”
两人正欲结伴去寻敖夜,忽然见两个御前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来,看见了敖珉这位尊贵的新储君也不停下行礼,脚下速度不减,绕过他们后继续奔跑,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在路的转角。
“他们神情沉重,步履匆忙,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奴才瞧他们去的方向,怎么像是去找林御医的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未落,心中便有了不好的猜测,敖夜与佘宴白两人无论是谁出了事,都不是一件小事。
当即快步沿着这两人跑来的方向去寻,行至寺内广场时,两人便瞧见敖夜抱着一红衣人走来,身后还远远地坠着一群人。
“太好了,陛下没事,还找着佘公子了。”福来松了一口气,笑道。
敖珉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或许是昨日见过敖夜抱着昏迷的佘宴白的模样,这会也没觉出不对来,只当佘宴白身体不好,兴许是又昏了过去。
“皇兄!”敖珉小跑着迎上去,欣喜道,“昨夜我一宿未睡,审问了很多人,还真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敖夜停下脚步,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敖珉身上,待瞧见他眉眼间无知无觉的愉悦时,偏过了头。
此刻他满心悲哀,又如何能见旁人喜悦。
“我初次审问,不大会,便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偶然从一位大臣口中得知前日休沐,也就是美人图和谣言突然传遍京城的那天,李氏家主曾派人邀他参加宴会,只是当天他身体不适,便拒绝了。我又想起昨日朝堂上,是李氏等世家家主率先提议来的大昭寺,便起了疑,询问了许多人,得知那天李氏邀请了城内不少有名望的人。”说着,敖珉压低了声音,“而这些被邀请的人,大多数都于昨日在朝堂上赞同妖孽一说。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确定这一切都是他们所为,但他们却有很大的嫌疑,日后或许可以从这方面追查。”
“你做得很好。”敖夜淡淡道。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头靠在他胸膛处,闭着眼,乖顺又安静。
他离开了他,又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被夸奖了,敖珉愈发兴奋,又道,“对了,凌晨时分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只是怕打扰到皇兄休息,就想等今日晨间再禀告,那些念佛法的僧人,他们……”
佘宴白的一只手忽然从腹部滑落,青白无力,透着一丝不祥。他身上不合时宜的红衣太明艳,以致于衬得肤色显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白。
就像无意从枝头落下的一朵美丽白花,失去了本体的供养后迎来枯萎的色泽。
敖珉瞥见后,忽然就顿住了,连忙去看佘宴白的脸。然而他非大夫,只能看出佘宴白的脸色不大对,却不能确定人是死是活——他心里一咯噔,被这一猜测吓得手脚冰冷。
“怎么不继续说了?”敖夜抬眸,望见敖珉惊疑不定的脸。
然而敖夜现下的表现太平静了,任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失去挚爱的痛苦与悲伤。
敖珉想,或许是他一夜没睡,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那些僧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林御医一一看过,说他们好似被什么东西提前透支了精力。”敖珉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佘宴白身上,越看,他心里不好的预感便越强烈。
说罢,他双手紧紧抓着霜华剑的剑鞘,鼓起勇气问道,“宴白阿兄,他怎么了?”
敖夜眼睫一颤,薄唇紧抿,着实无法说出“死了”二字。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出一个足够温柔的词来对敖珉描述佘宴白现在的情况。
敖夜的不言不语,已然教敖珉心凉了一半。
敖珉抬头去看他的眼眸,只看到一片令人心惊的沉寂。
这时,林御医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架着过来,到了敖夜跟前才被放下。
敖珉像看到救星一样,把霜华剑塞给一旁的福来,忙道,“林御医,你快看一看佘公子,他好像又昏迷了。”
林御医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敖珉抓住手按在了佘宴白的手腕上,指腹甫一触及那冰冷微硬的皮肤,就不禁一缩。
林御医瞪大了眼,抖着手再次去摸,片刻后腿一软,若非有敖珉搀扶着,怕是已经跪在地上了。
他这般惊慌失措的反应,令敖夜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即便已经确定佘宴白没了生息,可他却忍不住在心底安慰自己,直至医术高明的林御医用自己真实的反应告诉他——佘宴白确实死了。
“怎么样?”敖珉焦急道。
林御医摇了摇头,抖着唇道,“归天了,佘公子归天了。而且老臣看佘公子像是寿终正寝,非人所害。”
扑通一声,一旁的福来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宁愿佘公子真的远走高飞了,也不愿他死了还被找着了尸体。死不见尸还有指望,这下痛失所爱,教他们重情的陛下该如何接受?
“皇兄?”敖珉茫然地喊了一声,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皇兄就接连失去了爹娘和挚爱,此刻,想来再多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都是枉然。
“嗯?”敖夜静静地望着敖珉,等他接下来的话。
福来在担忧,林御医在害怕,远处的人又跪了下来皆一脸恐慌。
可他的皇兄却一丝异常的反应都没有,太平静了,平静得叫敖珉打心底里开始害怕。
敖珉跌坐在地,双手抱住敖夜的腿,祈求道,“阿兄,我没了阿娘,不能再没有你了。求你留下来吧,东秦也不能没有你,我们都不能没有你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只是凭着本能在行事——挽留住敖夜。
敖夜低下头,看了敖珉一会,忽然淡淡一笑,“起来,你是个大人了,这样子成何体统。”
敖珉只得爬起来,眼睛情不自禁地渐渐湿润,更咽道,“阿兄,你别笑了,哭出来吧,哭出来你心里就会好受些。”
他一个外人乍闻佘宴白离世的消息都难受得想哭,何况是与之关系亲密的敖夜呢?
哭?
敖夜轻轻一笑,原先他是想哭的,可是后来想想能让他哭的人已经不在了,意兴阑珊之下,便不想哭了。
他现在满心皆是悲哀的情绪,却又不觉得痛苦,整个人轻飘飘的,处于一种缥缈且奇妙的状态。
没一会儿,有禁军驱使着一辆御驾进来,敖夜抱着佘宴白进去,小心地将人安放在马车里。
随后他出来,朝福来伸出手,“把剑给孤。”
福来连忙爬起来,踉跄着跑到敖夜边,将怀里的霜华剑递给他。
敖夜接过剑,唰的一声抽出,日光洒在银灰色的剑身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来人,速速将官员们带过来。”
敖珉看着一队禁军领了命令,匆匆奔向寺院后院,又转头看了看敖夜手中锋利的霜华剑,心中对他将要做的事有了几分猜测,不禁劝道,“皇兄,我们现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您若杀了他们,恐怕不能服众啊,不然再等一等?”
那些世家大族,在东秦尚未建.国的时候便已存在于这片土地上,时至今日,其暗藏的力量早已不容小觑。
之前灭柳氏,不说筹谋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就是光等一个机会就等了几代人。其他世家虽不像柳氏一般有个修仙的老祖宗做靠山,但也绝非轻易就能灭了的存在,起码得有能治其死罪的确凿证据。
敖夜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寒光凛凛的霜华剑。
今日若是搜寻的人晚去一会儿,说不定他的宴白就要被烧成灰烬,教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此仇,如何能不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昨夜留在寺中的官员与世家家主们皆被禁军们推搡着往这边走来。
“放肆,老夫自己会走,尔等莫推!再敢推老夫一下,小心尔等的项上人头!”
“究竟出了何事?我瞧着气氛有点不对啊。”
“老夫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那位佘公子跑了,陛下一大早就派了许多人去寻,这会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莫非那人真是妖孽不成,否则好端端的为何要逃跑?”
……
李氏等世家家主走在最后面,以目光交流一番后,皆皱紧了眉头,他们从禁军们冷酷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危险。
不过想想李氏宅院里的那位“仙人”,便一个个陆续放松了心情,左右就算落了难,也会有无所不能的“仙人”搭救他们,何必怕一个尚未登基的新皇呢。
殊不知,他们的靠山已经于昨夜死透彻了,身体与神魂皆湮灭,便是连转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尔等去认一认你们的家主,认不出来就满门抄斩。认出来了,只要孤一天不死,便能保尔等全家平安。”敖夜示意禁军放了先前捉拿的家丁,然后手中的剑指向了李氏家主等人。
家丁们茫然了一会儿,最终在想活命的渴望下,犹犹豫豫地走向他们各自的家主。
李氏家主等人脸都绿了,他们一个个只想着抢先动手杀了佘宴白,好讨仙人欢心,哪想彼此都派了人,还一齐被新皇抓住了。
“蠢货,离老夫远一点。”
“老夫不认得你,莫挨老夫。”
“哼,等回去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
那些没有参与此事的官员见此热闹情景不禁发笑,只是刚笑了两声,新皇凌厉的视线便扫了过来,顿时闭上了嘴低下了头,免得待会成了笑话的人换成自己。
一会儿,见那些个意图烧死佘宴白的家丁都找着了各自的主人,敖夜握紧了霜华剑,大步向他们走了过去。
他森冷的视线一直锁在那些世家家主神情各异的脸上,将其貌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瞧着新皇杀气腾腾、提剑而来的模样,世家家主们终于知道害怕了,新皇手中的那柄剑又快又锋利,万一仙人来不及救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先帝驾崩那夜,他们都曾见过柳贵妃和三皇子的两颗头颅一直从殿首滚到殿外的可怕场景,这会心里如何能不怕?
“陛下!使不得啊!求您三思而后行!”右相被左相扶着,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而他一到,那些往日整天在家里咒骂他这个老不死的世家家主们像看到了希望,纷纷往他和左相身后躲去。
“右相,让开。”敖夜道。
右相摇了摇头,坚定道,“陛下,请您三思!”
说着,这位一直坚定地忠于东秦帝王的老臣腿一弯,就要给敖夜跪下。
“请您以大局为重!”左相板着脸,亦要跪下。
敖夜伸手拦住他们,黑沉沉的眸底流露出一丝痛苦,低声道,“如他们所愿,孤失去了宴白。现在该轮到孤如愿了,孤不仅要他们陪葬,还要把这座不祥的寺院夷为平地,让那些个妖僧都滚出东秦!”
左右两相被他满怀恨意的话惊住,对视一眼后,不顾敖夜的阻拦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齐声道,“请陛下先踏过臣的尸体。”
敖夜的手一颤,声音嘶哑道,“你们在逼我?莫非是以为孤不敢?”
“臣只是想请陛下为了东秦,三思而后行。”左相道,“他们杀不得。”
“陛下难不成是想违背叶氏祖训,让先后和已故的叶将军泉下难安吗?”右相抬起头,直视着敖夜的眼睛,“先帝都能忍二十年,难道您一点儿都不能忍?”
用敖夜最在乎的人来阻止他,不得不说,右相成功了。
若他只是一介草民,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为佘宴白报仇雪恨。奈何他为帝王,便有了诸多无奈,尤其是他在乎的人曾为了守护东秦付出良多。
敖夜退后一步,手微松,霜华剑差点从他手中跌落。他的目光一一掠过两相身后面露惧色的世家家主,忽然一笑,“等着,孤会让尔等死得名正言顺,既合情理又合法度。到那时候,孤看还会有谁阻止?”
被敖夜视线扫到的人顿时又惊又怕,如鹌鹑一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生怕惹他多看一眼,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敖夜转身,淡淡道,“通知礼部,数日后的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一道举行。”
佘宴白生时,他需要顾忌他的意愿。死后,便容他霸道一回吧。
他想与他结为夫妻,生同裘,死同穴。
说罢,他快步走回去,上了马车,把佘宴白蛇蜕所化的尸体紧紧地搂在怀里,又冷又硬,似乎穷尽他一身的热度也无法温暖。
一如他过去试图捂热佘宴白的手,总也捂不热。
马车缓缓动起来的时候,城内来的增援部队赶到了,是本该于今日轮休的一群守城将士。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一个侥幸逃脱的李氏族人。
“陛下,请您暂且留下听一听。”一身材高大的守城小兵走到马车边说道。
闻声,敖夜掀开帘子,对上一张普通却十分熟悉的脸,正是他外祖父留下的暗卫之一,亦是前日被他吩咐查探谣言一事的那个男人。
敖夜抿了抿唇,在这人平和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李氏族人一脸的鼻涕眼泪,径直扑向在场的李氏家主,嘴里哭嚎道,“家主啊,咱们李氏完了啊,族人都被少爷杀了,他一挥手就把咱李氏族人都吸干了,成了、成了干尸。小的命大逃过一劫,躲到天亮才敢来找您啊。少爷不是仙人,他才是真正妖孽啊,家主……”
这人被吓得六神无主,见着李氏家主后也顾不得场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突然听到惊天噩耗,李氏家主瘫坐在地,不敢置信道,“族人都没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兴旺,这会家破族忘,教他如何敢相信?不亚于希望破灭、人生无望。
那仅剩的族人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久久地望着李氏家主呆住的脸,忽然心生恨意,大喊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听信少爷的话,污蔑陛下未过门的帝后,说不定我们李氏也不会遭逢此难!我的父母妻儿都没了,你为何还活着?”
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欲掐死李氏家主,还是那守城小兵果断出手,才没令李氏家主被当场掐死。
“我李氏完了?”李氏家主痴笑道,像是在这巨大的刺激下疯傻了,“完了,完了,哈哈哈……”
“将李氏家主压入死牢。”敖夜淡淡道,然后转而看向左右两相,“两位还要阻止孤吗?”
两相摇了摇头,一个失去了大部分族人的世家大族,已然没了威胁,倒不如遂了新皇的愿。用一个李氏令新皇发泄出心中的怒火,免得新皇压抑久了生出更大的乱子。
“回宫。”
敖夜放下帘子,闭上了眼,抬手揉了揉眉心,身心皆疲。
若他没记错,那李氏家主的儿子身具修行天赋,已然随青云宗的修者一道去了上界,又怎会悄悄回来,还先是污蔑佘宴白为妖孽欲致他于死地,后又屠杀自己于凡间的族人……
“青云宗……”敖夜撩起眼帘,黑沉的眼底尽是厌恶。
这个上界宗门上有林氏老祖宗那样的败类,下有众多素行不良的弟子,当真满门尽是恶徒,怎堪为仙?
敖夜垂眸,握住佘宴白愈发冷硬的手,忽然就对他的死因起了疑。那李氏子既然想害佘宴白,必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便是见他一直不肯下令处置佘宴白这个“妖孽”,便亲自动了手。
思及此,敖夜的胸腔一阵起伏,随后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丝丝鲜血从他紧抿的唇角渗出,又被他草草擦去。
那李氏子与佘宴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想杀佘宴白的应当另有其人,只是会是谁呢?
敖夜低下头,把脸埋进佘宴白的肩膀。他深感无力,又不甘放任可能存在的凶手在上界逍遥自在。
只是他不过一介凡人,又该如何为佘宴白报仇呢?
作者有话要说: 1、啊,不用你们动手,啪啪啪——脸肿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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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感谢在2021-07-03 22:17:50~2021-07-04 23:1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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