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晴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后,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想站起来,偏偏又有些站不起来,身旁也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无奈之下,夜子晴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苍云身上。
苍云似是没收到一般,继续翻看着书籍,认真且专注。
夜子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我跪完三个时辰了!”
苍云“嗯”了一声。
“那你原谅我了吧?消气了吧?”
苍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后,看向夜子晴,道:“我本就没生气,谈何消气?”
夜子晴不可置信,问:“······你伤得那么重,你没生气?”
清月殿的侍卫可是说“苍云白衣上沾满血迹,出门后还吐了一口血”,夜子晴这才觉得相信自己下手太过重了,才听了钟慎言的建议,拿着铁链给苍云赔罪,可苍云却说,她没生气?
苍云见夜子晴一副诧异地模样,幽幽道:“我身上暗疾过多,先前与你打斗时不小心引发旧伤罢了,说上来,与你并无多大干系。”
夜子晴愣住了,半晌,她面色僵硬地问:“所以,我这三个时辰白跪了,我这苦白受了?”
苍云给了夜子晴一个温和的笑,道:“可以这么说。”
夜子晴见苍云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蓦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她撑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跪的久了,腿又疼又麻,一时不稳,夜子晴踉跄一步,摔回地上。
苍云见状,蹙了蹙眉,见夜子晴一脸失望、愤怒的模样,心里竟产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未等苍云细细体味这种感受,便听见夜子晴寒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主动来找苍医师,在苍医师面前碍眼!”
苍云听见夜子晴这讽刺的语气,不由地有些讶然,这是夜子晴第一次用这般不善地语气待她。
苍云再看向夜子晴,见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心底顿时一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夜子晴冷声道:“陛下给你我赐婚,的的确确是我连累你,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我也尽量不去惹你心烦,可你不觉得你今天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吗?”
夜子晴说完,看也不看苍云,一瘸一拐地走了往外走。
苍云见状,道:“陛下不许我们分房睡,你这是要去哪?”
夜子晴停下脚步,沉声道:“关你什么事?从现在起,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诶,喂!”
夜子晴话未说完,便被一股灵力卷了回去,霎时,夜子晴整个人被卷到床上。
苍云收回术法,复杂地看着夜子晴,见夜子晴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苍云嘴角却不合时宜地露出笑容。
夜子晴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笑?!”
苍云淡道:“我笑你傻。”
夜子晴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苍云闻言,脸上笑意愈发明显,道:“说你傻你还不信,我们成婚了,名义上你也算是我的家人吧,你怎么骂人都要顺便把自己骂进去?”
夜子晴满脸通红,憋了憋,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苍云淡淡道:“首先,我说我是你伤的,你就信了,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你说你傻不傻?”
夜子晴梗着脖子道:“我是太相信你的人品了!”
苍云幽幽道:“我们认识也不久吧?你这么快就认定我是怎样的人了?你忘了成婚之后我是怎么待你的?忘了我是门派叛徒吗?你竟然说你相信我的人品,啧啧~~”
苍云说着,一脸不可置信。
夜子晴:“······”
苍云见夜子晴耷拉着脑袋、一副失落的模样,又道:“其次,你是神界殿下,身份尊贵,就算伤了人,也没必要这般低声下气地道歉,更何况是下跪。”
夜子晴反驳,恶狠狠道:“我那是怕你觉得委屈!你嫁给我,肯定很委屈,我伤了你,若是没有诚意地道歉,你会觉得更加委屈!我用人界丈夫给妻子道歉的方式向你道歉,一是表明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鱼水之欢,我也会如同待妻子一般待你,不让你委屈;二是借机向你道歉,让你知道我的心里是有你的,我会把你放心上,会好好对你,你懂不懂啊!结果,你呢?你匡骗我!”
夜子晴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愈发委屈,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苍云听罢,怔了好半晌,暗道,夜子晴做这些都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委屈?
苍云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几千年来,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她觉得委屈的了。因为就算自己委屈了,这世间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可今日,夜子晴却说,她怕她委屈?
苍云半晌不说话,夜子晴心里堵得慌,扁了扁嘴道:“算了,就这样了,我去睡觉了。”说着,夜子晴就要下床。
苍云伸出手,拦住她,强硬道:“裤腿卷起来,我帮你上药。”
“不用!”夜子晴咬着牙,瞪着苍云。
“不上药,明天你就别想站起来了。”
夜子晴:“那更好,我请假,不去学堂了!”
苍云有些无语,只觉得这九殿下所思所想与常人大有不同,心里暗暗叹息,嘴上又道:“若是月魂问起你为什么站不起来的原因,你待如何?”
夜子晴脸色一红,看向苍云,郑重道:“我跪铁链这事,你万万不能说出去!”
苍云托着腮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夜子晴眨眨眼睛,道:“你说一件事,我也听你的。”
苍云:“先把药上了再说。”
夜子晴:“你先答应我。”
苍云强硬道:“先上药。”
夜子晴拒绝,撇开脸,不看苍云。
苍云指了指地上的铁链,道:“那我就先把你绑起来,在帮你上药。”
夜子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凭你,也想绑我?”
苍云点了点头,承认道:“凭我的本事,是绑不了你,不过,我会用强的,你可以还手,趁机把我打伤,就当是堵平了。”
夜子晴:“······”
堵你妹的堵平!
夜子晴心里暗骂一声,怒火又上来了,不打算搭理苍云。
苍云见状,伸出手撸起夜子晴的裤脚,缓声道:“这次是我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夜子晴阻住她的手,道:“你知道是你过分就好!药给我,我自己上药!”
苍云没坚持,停下手,将药递给夜子晴。
夜子晴看着苍云递过来的药,没接,郁郁道:“你不该给我道歉吗?”
“我刚刚不是道歉了吗?”苍云蹙眉。
“就这样,没了?”
苍云挑了挑眉,问:“你是要我一个残废跪铁链?”
夜子晴噎住了,半晌没说话,最后,指了指苍云递在半空的药瓶上,道:“你给我上药!”
苍云莞尔,问:“你刚刚不是说你自己来么?”
夜子晴憋红了脸:“······”
苍云深深地看了夜子晴一眼后,道:“裤脚撸起来。”
夜子晴乖乖地点头,闭上眼睛,然后慢慢撸起裤脚,嘴里不忘强调:“你轻点。”
“嗯。”
夜子晴玉腿笔直,白嫩细滑,只是膝盖那处却青紫交加,隐隐间渗出血迹,苍云眸色暗了暗,心道,这次是过分了。
苍云手抹了药膏后,轻轻地揉了揉夜子晴地膝盖。
夜子晴“嘶”了一声,道:“你轻点,疼啊!”
苍云扫了她一眼,道:“忍着,这样好得快。”
夜子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膝盖处似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一般,疼得很,想叫出声,可想了想,苍云不是月魂,不会哄她,当下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苍云不知道夜子晴在想什么,只是说道:“要叫就叫。”
夜子晴一脸无所谓:“区区小伤,有什么好叫——啊!苍云,你轻点,轻点!”
折腾了大半夜后,夜子晴膝盖上的伤才上好药。
夜子晴扯着苍云的衣角,道:“你不能说出去我跪铁链这事,怪丢人的。”
苍云颔首,道:“可,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苍云道:“我还未想好,待我想好自会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一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
夜子晴微微一思索,应允了。
见夜子晴答应后,苍云脸上笑意更深。就算夜子晴不提出这件事,苍云也不会把夜子晴跪铁链这事儿说出去,否则,神界众神怕是要用唾沫淹死她!但既然夜子晴提出了这个条件,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做交易了。
过了一会儿,夜子晴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是怎么见到顾奕轩的?”
苍云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子晴一眼,道:“看来你是真没将我放在心上。”
夜子晴有些心虚,问:“怎么说?”
“你不知道顾奕轩是我表弟么?”
夜子晴一喜,问:“你能让我见到他么?”
苍云打趣道:“我为何要帮你?”
夜子晴:“······”
苍云见夜子晴一副甚是委屈的模样,才道:“我带你去,算是给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