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沙发上男生的手腕被另一只冷白的手掌扣住, 却在下一秒骤然松开,吴楚愣一下,看着殷缙垂着眼地收回手, 朝他轻轻道:“那就搬吧。”
“反正早晚都得是一个人住。”
“外卖什么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吴楚愣了一下, 在白炽光下,垂着眸子的男人看起来周身气息寡淡得很, 像是蒙了一层雾, 冷白的五官像是某种寂静的雕塑,
趴在桌子上的黑猫晃了晃尾巴, 殷缙低头伸手摸了摸黑猫的尾巴轻轻道:“它以后没人喂, 还可以去翻垃圾捅。”
吴楚欲言又止,看着男人抬头微笑道:“你放心,我有洁癖,我不翻的。”
吴楚:“……”
男人垂眸淡淡道:“多吃几次外卖,多上几次厕所也就习惯了。”
“其实那些外卖也不全是用地沟油的, 什么指甲头发掉进饭菜中也是少数。”
“吃外卖吃出病来更是无稽之谈对不对?”
殷缙抬头,盯着吴楚的眼睛, 狭长的眸子中带着疏浅的笑意温文尔雅道:“我吃什么不重要, 他得要吃好。”
“他都没跟你过过几天好日子,你去陪他吧,我没什么问题的, 你们在一起也不容易。”
吴楚有些迷茫,他试着顺着面前的男人话想了想,什么叫米迦罗没跟他过过几天好日子?
如果说米迦罗这个大少爷过的日子不是好日子, 那他吴楚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日子能被称作好日子了。
不过他能够跟米迦罗重新在一个车队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踌躇了一下,吴楚朝着殷缙犹豫道:“那什么,你家里人呢?”
殷缙沉默了一下,低垂着眼轻轻道:“我之前出车祸的时候,还在病床上,他们就在我病床前说当家里面没我这个人。”
这话说得不假,在高级病房时他腿还被吊着,一群老友就哈哈哈大笑带着他被殷老爷子滚出家门的消息来探望他。
整个病床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听到男人的话后,吴楚被震了一下,他望着殷缙那副周身气质冷淡与世无争的模样,猜也猜得到指不定是家产纠纷,说不定那几个亲戚嚣张跋扈得跟杜航一样不长脑。
有这样的亲戚,有了还不如没有。
吴楚试图安慰面前的殷缙道:“有没有都差不多。”
殷缙没说话,只低头伸手摁了摁自己的膝盖,像是叹息一般道:“好像过两天就要去医院复查伤口了。”
男人缓慢地起身,对着吴楚道:“你收拾好东西后跟我说一声吧。”
“我再重新找找其他的租客。”
他慢条斯理笑了一下道:“说不定运气好点还能碰到一个像你一样做饭好吃一点的。”
找个屁。
他不信他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上,吴楚还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小白花没去过的坟,没见过的家长,他去了也见了,那小白花没吃上的饭,吴楚天天做给他吃,吴楚要哭也只会在他面前哭。
殷缙盯着靠在沙发上的吴楚,他看着吴楚也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道:“行,我尽快收拾空出来给你。”
“实在不行我把那些菜谱发过去给你,告诉你怎么做。”
殷缙:“……”
男生的神情自然,不像是掩饰了些什么,倒像是真的操心他吃不好,这会听到有周转余地后松了一口气。
殷缙冷淡地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间中,关上了门后,他眉眼带了点阴霾,从抽屉中拉出了包烟,靠在窗台上抽着烟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那边很快就接通,听到自家老板冷淡道:“把订的那两台空调取消掉。”
“不用装了。”
人都跑了,还装个屁。
热死他得了。
“顺便去帮我查个人。”
助理虽然一头雾水,但依旧是恭敬应了好。
殷缙挂断了电话,眉眼依然阴郁着,他弹了弹烟灰,神情莫测想着,莫非吴楚是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就好小白花那一口?
还是死活不开窍?
想到吴楚嚣张地拉着内裤带子都快蹦到他脸上的直男行为,殷缙掐了烟,眯起眸子冷哼一声。
他让吴楚搬,他就不信,吴楚还能搬去他殷缙住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在沙发上带着平光眼镜的男人沉默地望着邮箱中助理整理给他的吴楚个人信息。
最上面一条是国外车坛中已经传开的消息,曼斯特车队的一号车手为米迦罗,二号车手由米迦罗亲自挑选,暂定为华裔车手吴楚。
殷缙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深呼吸了一口,平静想着。
好像曼斯特车队总部,他还真的搬不进去。
殷缙沉默地关上电脑,看着从房间踩着拖鞋打着哈切出来的吴楚,因为天气太热,男生裸着上半身,流畅紧致的肌肉包裹着骨架,腹肌一块一块垒得分明,漂亮的人鱼线落入黑色廉价的黑色短裤中。
看上去爆发力很强,运动量也是十足地强。
殷缙看着电脑屏幕的那张照片,照片中吴楚摘下头盔,剑眉星目脸庞冷峻,一双眸子像某种野生动物一般锐利,弯腰从赛车出来
时气场强悍凌厉。
而他面前刚睡醒的男生头发有些凌乱,打着哈切,因为房间朝东太热出了一身的汗,在厕所用冷水冲了一会脑袋,如今正晃着脑袋出来。
瞧见殷缙一直望他,吴楚还甩了甩脑袋,像个沾了水的狗狗一样疑惑道:“看我干嘛?”
殷缙没说话,想起了当初刚搬来时,他问吴楚是不是在餐馆工作过,吴楚跟他说,没在参观工作过,以前是个赛车手。
听到那话后,他以为吴楚是开着违规改装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油门轰响的社会青年小混混。
他那时是怎么回复人家的?
哦。
他叫人家晚上就别开了,附近的居民楼的隔音不是很好。
殷缙神色复杂且头疼地摁了摁眉心,怪不得吴楚当时一副迷茫的样子,还跟他说多的是人给他送饭。
原来没唬人。
一边甩着脑袋的吴楚茫然对着殷缙道:“到底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盯得让人有些人头皮发麻。
殷缙把吴楚从头盯到脚,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平静道:“没有。”
就是发现了自己整天扛着扳手的小汽修对象一夜之间变成了国际赛道上驾驶风格咄咄逼人的赛车手。
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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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吴楚是一个人从沈秋泽家里出来的?”
褚萼脸色苍白,正垂眸细细修剪着温室中的玫瑰,带着血红色扳指的手指像某块玉石雕琢般苍白。
听到身后的人恭敬跟他汇报出那天的情况,褚萼抬眼,掩着唇色寡淡的薄唇咳了咳,随后弯了起来,苍绿色的眸子满是漫不经心。
没多久,褚萼身后的管家便低声告诉他,他邀请的沈秋泽已经到了。
褚萼抬眼,放下了手中修剪玫瑰的工具,低沉道:“请沈先生过来吧。”
沈秋泽会过来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天庆生宴,在后花园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吴楚跟他褚萼关系不简单。
后花园的招待室中,褚萼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男人,他苍白的脸庞上带了点微笑彬彬有礼道:“沈先生,麻烦您跑一趟了。”
沈秋泽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盯着这位脸色苍白的褚家继承人,看着褚萼对他继续道:“吴楚这两年,麻烦您照顾了。”
沈秋泽收紧了下颚,冷淡道:“什么意思?”
褚萼笑了起来,他偏头望着后花园那块草坪答非所问道:“这个地方沈先生觉得怎么样?”
沈秋泽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面前的人继续道:“有些旧了是不是?”
褚萼叹息般道:“但毕竟我跟吴楚小时候一起待过的地方,再旧我也舍不得换掉。”
沈秋泽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他看着褚萼微笑对他道:“吴楚一直有个毛病。”
“总是心太软,看不得那些弱的人在他面前受苦受难。”
“沈先生是知道的吧?”
沈秋泽当然知道,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故意装作一副被富二代欺负的贫穷学生来接近吴楚,也不会能够那么顺利地接近吴楚。
脸色苍白的褚萼继续慢条斯理道:“那沈先生知道为什么吴楚会这样心软吗?”
沈秋泽没说话,下意识觉得接下来的答案会让他后悔来这一趟。
他看着面前的褚萼近乎是怜悯叹息道:“是因为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吴楚他对着像我一样的人,总是下意识会可怜可怜。”
“他说过,我身体不好,以后碰见了什么意外,也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多照顾照顾我。”
“沈先生没有发现,您接近吴楚的模样,多多少少都带着我的影子吗?”
沈秋泽眼神阴鸷,面前的人几乎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他算什么玩意。
不过是借着他褚萼的光,才得了吴楚的一点可怜,才有了接近吴楚的机会。
最令人难堪的是,他接近吴楚时伪装出来的样子,竟然真的有几分像面前的褚萼。
甚至他的长相,在沈秋泽现在看来,好似都跟褚萼有几分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褚萼:能骗一个哈批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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