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里,顾言北穿着新买的小裙子,背了个小包,点了两杯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不是说来奶茶店学习嘛!怎么还没到!(╯‵□′)╯︵┴─┴
岁:那是谁拖到刚才给我发消息?
顾言北刚想狡辩,紧接着韩岁宵的下一条消息弹出来。
岁:再等两分钟。
这时候,奶茶正好端到她面前,顾言北咬着吸管闷闷地想:两分钟?不过都是鸽子精的托词罢了。
等待的时间正好写几道题,顾言北摊开练习,唰唰写了起来。
她点的是温奶茶,喝一口就觉得暖洋洋。
就在她认真写题目时,对面的椅子突然动了一下,把她吓得一哆嗦。
顾言北抬头一看,便见韩岁宵穿着一身常服,在她对面坐下,“两分钟,没有迟。”
“好啦,又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赶那么急做什么?”顾言北拿了张纸巾擦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里有点感动。
“喏,你的奶茶,还是温的呢。”顾言北把他的那杯奶茶推过来,“快喝快喝,这是他们家的新品,可好喝啦!”
韩岁宵低头长了一口,甜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茉莉花和绿茶香。
“好喝。”韩岁宵这样笑起来,颇有几分暖男的味道。
顾言北见韩岁宵也背了个小包,“你作业也没写完啊?”
韩岁宵笑骂她迷糊,“这才刚放暑假,这么多我哪写得那么快,糊涂蛋。”
“哦哦。”顾言北恍然大悟,埋头继续写试卷去了。
韩岁宵见她认真写题目,晶莹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面,干脆盯着她瞧了一会。
随后,他掏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完成。
虽然他刚刚说暑假才开始,但其实作业他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几张卷子,留着陪顾言北写会放松放松。
他写了一会,忍不住再看看顾言北,这一看,就更忍不住想要亲亲她。
太近了,他有些心痒痒的。只要自己的腿再靠近点,就能蹭到她的。
但是,不可以。
她肯定不喜欢。
他只能拼命忍住,低头嗦了几口奶茶,认真写试卷去。
两人写了一会作业后,顾言北伸了个懒腰,“哎,再写一页今天的分量就完成了。”
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分量完成了她是绝不会再多写一个字的。
顾言北站起身来放松,点了个蛋糕。
她点了个大个的,给韩岁宵切了一半。
蛋糕上缀了几颗樱桃,奶油甜腻腻的,哪怕韩岁宵脸上毫无表情,顾言北心里也知道他是最喜欢吃这样甜品的了。
顾言北吃得开心。左手捞着吃,右手写作业。
相较于她的这种豪迈吃法,韩岁宵的吃法就显得优雅很多,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搭配上那张好看的脸,真是赏心悦目。
顾言北只花了五分钟就把剩下的一页搞定,她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半,打算再背一会单词。
背了大概五十几个,她就瘫了下来,整个人化成滩水化在桌面,“韩岁宵,我开始无聊了。”
韩岁宵这时候手上的卷子也做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我给你讲讲不会的题?”
一滩顾言北渐渐凝成一个,挺直了腰杆听讲解。
两人在奶茶店坐到三点,顾言北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整理起作业来。
韩母走后,韩岁宵就搬了回来,虽说很麻烦,但他也不在意,起码比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家里要好多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回去。
到房门口分别之前,顾言北想了想,问他,“其实我有蛮多题不会的,明天可以来你家找你问么?”
反正就在正对门,多方便啊。
韩岁宵揉了揉她的头,“你哪次不是直接过来的,我好几次还给你留门了呢。”
“嘿嘿。”顾言北想了想,“那我明天下午一点来找你。”
韩岁宵点头。
——
回到家,顾言北打开灯,发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待看清了是谁,她沉默了片刻,青筋暴起,抓起肩上的背包带子摔了过去。
“你给我滚!!”顾言北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但对于自己这个离家出走多年的父亲,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多事情,她是从爷爷嘴里听说的。
当年在母亲生下她后,在爷爷的强烈反对下,父亲与母亲选择抛下她私奔。
顾爷爷虽然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可是孩子是无罪,于是将她好好养大;她曾在照片上看过一眼,认得他们的长相。这么多年,她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父母了。
而如今,曾抛弃过她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顾言北上前一步,把那些东西都扫了下来,“带着你的东西滚!”
顾笙被砸了个猝不及防,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知道女儿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他的。
“言言,你先别生气,爸爸也是……”还没等顾笙解释完,顾言北就提着他的领子,把他半推到门口。
顾笙在心里稍稍震撼了一下,纵然他没有反抗的意思,可顾言北一个小女孩能有推动他的力气,也是很可怕的。
可一想到顾岭飞从小对自己的训练,他又很快明白了。
出生在豪门,就意味着要面对许多潜在的危险。外表光鲜的生活,皮下往往疲惫不堪。
从小练习武术,散打,那样高强度的训练连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幼小的女儿?
如今,他的心里对这个孩子只有心疼,如果当初自己留下,或许能保护她,让她不必为了学会自保的手段从小拼命训练。
可想而知,在他不负责任地离开以后,女儿过得是什么日子。
顾笙用手撑着门不肯走,“爸爸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谁要你的补偿!我爸妈已经死了!都死了!明白吗?!”顾言北红着眼暴怒道,她想起小时候上幼儿园,很多小朋友说她是孤儿,她气得逮着一个揍一个。
现在她宁愿是孤儿,也不想看见这个逃避以后妄想补偿的懦弱家伙。
她捡起地上的礼盒,一个个扔出门外,“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顾笙只好悻悻离开,随后门“砰”地被关上。
顾笙这次离开倒不是真怕了顾言北说得报警,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只是知道顾言北肯定不会这么快接受他,与其今天一直这样死缠烂打下去,还不如先离开。
他沿着走廊回去的时候,碰巧碰到了在楼道的韩岁宵。
楼道的灯都关了。黑暗中,只有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忽隐忽现。
“您是言北的父亲?”虽说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两人的家就在正对门,离得并不远,顾言北那边有什么声音,他是能听清楚的。
“是。你是她同学?”顾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边站着个人。
五官冷冽,桃花眼下缀了一颗黑色小痣,唇色红艳,透着一股子清冷厌世之感。
韩岁宵笑了笑,“不,我是她……男朋友。”
“这怎么行!言言这么小年纪还不能谈恋爱!”顾笙大惊,想要劝他们分开。
“您还是管好自己。”韩岁宵看了他一眼,“再说,言言还差一年就成年了,您不感觉管的有点迟吗?”
过去那些年顾言北因为父母遭受的无端谩骂他是知道的,如今别说是她自己,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无法原谅。
抛弃了这么多年又想来管教,不觉得恶心吗?
韩岁宵跟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有人对她好了,好让他这个生而不养的人别多管闲事。
“再怎么样我也是她爸!”顾笙被戳中痛楚,暴跳如雷,“再说,就算她不听我的,你以为她爷爷就会同意吗?”
韩岁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说顾爷爷?他这么多年看着我们长大,还鼓励我追她呢。”
顾笙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打击,往后踉跄了两步,梗着脖子强撑着,“哼,言言迟早会接受我的,你以为你能和她走到最后?!我不会同意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太多了,就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这个外人可是经过了老爷子的亲自认证,而自己,偷偷回来这一趟都不敢大张旗鼓地出现。
说完,他狼狈地跑了。身上为了正式穿着的西装如今凌乱不堪,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韩岁宵闭上眼,“言言,一直以来,很辛苦。”
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大大咧咧只是她为自己镀上的保护色。往后,他会加倍对她好。
——
顾笙的突然出现,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对顾言北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有的,只是门口的锁——顾言北特意花钱换了把新的。
她知道旧锁的钥匙肯定是爷爷给他的。毕竟是亲父子,爷爷再怎么样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而且,有些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解决。
这不代表他就想让顾言北选择原谅。相反,在电话里听到顾言北把顾笙赶出门的消息时,他乐得大声叫好,“好!我们的言言真厉害!爷爷小时候没白训练你!”
那些严厉的训练一开始只是怕顾言北哪一日遇上仇家能有法子脱身,没想到还有今日这等妙用。
顾岭飞知道,因为顾言北的身份,她从小就被剥夺了童年。当别的小朋友还在牙牙学语时,她在学习闪躲;当别的小朋友在学画画音乐时,她在学防身术;在别的小朋友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时,她只能在家一个人等一个天天不着家的爷爷。
这些顾岭飞都不想让她经历,但因为集团的特殊性,他不得不这样做。
早年间,顾氏集团是由地下烟酒,娱乐场所起家的。
他没干过大恶之事,却也明白自己算不得好人。勉强算是黑白道之间那条灰色地带混的。
因此,吸引了许多仇家。
如果顾笙没有抛下她的话,起码能多个人保护她。
如今有韩岁宵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守护她,他也算了确了一桩心愿。